君顔皺着眉頭，但他前來時，顯然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走。
”

　　姜落言問：“落月森林呢。
”

　　“我已經讓若水看顧着，我與粉黛與你們一起前去。
”

　　這一次，他要自己處理掉那個叛徒。

　　“行，”蘇七也十分幹脆地提條件，“但我也有約在先，跟着我們走，這一路就要聽我的吩咐，我不會阻止你們報仇，但你們也不能耽誤我辦事。
”

　　“你在管我？
”

　　“是，”蘇七直視君顔的眼睛，“畢竟不受控制的定時炸彈，帶着太危險了，我總要給它按個禁制。
”

　　君顔笑了起來，“你膽子倒是大了。
”

　　都敢威脅到他的頭上了。

　　“那是，畢竟我現在能跟你平起平坐了。
”

　　“……”

　　草。

　　君顔臉色一陣變幻，但他還沒開口，粉黛已然出聲，“我們可以聽你的吩咐，但前提是，我們願意做，若我們不想做的事，你也不得逼迫我們。
”

　　蘇七也很幹脆，“行，我也隻是醜話說在前頭，中州如今情況複雜，先說好總比事後算賬來得強。
”

　　粉黛也欣賞這樣的脾性，兩人一拍即合，蘇七抓着陣石，準備入陣。

　　而吃吃立刻化出原形，撲向了蘇七懷裡。

　　君顔道：“你不準去……”

　　蘇七直接把它往袖子一揣，道：“走。
”

　　君顔：“……”

　　宋元君三人目送他們離開，蘇七走時也沒忘記叮囑他們，“守好晉城跟中州的大門。
”

　　“我們會的。
”

　　随着陣法啟動，流光湧動之間。

　　蘇七四人也在山谷消失。

　　端木丞問：“他們會回來嗎？
”

　　宋元君，“會。
”

　　……

　　混亂空間之中。

　　這是姜落言第二次進空間通道，隻是第一次隻有他一個人清醒着，這一次是四個人。

　　在入陣之後，君顔跟粉黛都感覺到了強大的撕扯感，特别是在混亂空間之中，那種靈氣無法使用，元神也被拉扯的疼痛，更是叫他們臉色霍然大變。

　　他們根本不知道，原來這麼危險。

　　便是蘇七也攥緊了手掌，她忍不住望向了姜落言。

　　姜落言緊牽着蘇七的手，空間之中，瞬息萬變，危機四伏，姜落言在陣法啟動時，就已經吩咐。

　　大家都抓着彼此的手，不要散開。

　　因而他們四個人圍成了一個圈，此刻，蘇七三人都望着姜落言，想知道他是怎麼從那裡闖出來的。

　　這種根本不穩定的時空通道，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而他……出來之後的那一身傷，是不是也經曆了什麼。

　　姜落言道：“隻要小心，不會有事。
”

　　可三人并不覺得。

　　甚至心頭越發凝重。

　　隻見這通道之中，失控裂縫跟碎片不斷從身邊劃過，蘇七也瞥見了很多碎片。

　　裡頭似乎有畫面湧現，有幾塊在刹那吸引了蘇七的注意，因為她看到了秦六。

　　而且是小時候的秦六。

　　她當即望了過去。

　　可輕柔的聲音響在了耳旁，“蘇蘇，不能看，會被吸進去。
”

　　蘇七微怔，她回過神來，“你被吸進去過？
”

　　姜落言沒出聲。

　　但這個态度是默認了。

　　君顔問出了幾人的心聲：“你看到了什麼？
”

　　姜落言看着少女眼中的求知欲，他微微笑着說，“看到了蘇蘇小時候。
”

　　蘇七喃喃：“是嗎。
”

　　她又不經意地望向了那些碎片，還是很在意，因為那一閃而過的畫面裡，秦六總是一個人。

　　一直都是一個人。

　　十歲的秦六。

　　七歲的秦六。

　　五歲的秦六。

　　還有三歲的秦六。

　　眼看着這些碎片是倒回的，蘇七很想要看看他的父母。

　　可男子輕輕地拉了下她的手，“與其看這些，不如看我，看看我吧。
”

　　君顔沉着臉，“不要臉。
”

　　粉黛倒是笑笑。

　　蘇七隻能看着姜落言，她盯着盯着，若有所思，“老姜……”

　　姜落言身軀微繃，笑着問，“怎麼了？
”

　　“你好像變帥了。
”

　　君顔被氣笑了，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可姜落言卻垂眸笑了起來，“蘇蘇喜歡嗎？
”

　　“當然喜歡。
”

　　兩人這肉麻的對話實在叫人聽不下去，便是粉黛也不好意思一直看着，目光望向了通道。

　　然而時空裂縫之内，碎片倒映出來，一個男嬰從天而降，無父無母。

　　而碎片之中，姜落言的元神似乎被拉了進去，吸進了那一具身體裡。

　　粉黛微怔。

　　她盯着碎片運轉，看着那個孩童一個人長大，從一歲生活到九歲，在十歲時，撿到了被抛棄的女嬰，而他轉身走開了。

　　可額間靈光泛起，他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把孩子帶了回去，仔細地呵護。

　　看着他們日久生情。

　　看着他們許諾長大成婚。

　　看着他在竹林裡，為護女孩，被萬劍穿心。

　　看着姜落言的元神重新出來。

　　又主動被時空裂縫攝取，進入了另一個少年的體内，而覺醒的那一刻，他四處尋找那個女孩。

　　看着玄者大賽上，那一男一女獲得勝利。

　　看着靈船上，男子沉入大海，消失不見。

　　粉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感覺元神快要被吸收進去，跟着那個人一起消失。

　　還是君顔發現，喝了一聲，“粉黛！
”

　　姜落言擡眸望去，他動作迅速地把君顔的手跟蘇七的牽在一起，而他離陣而出，站在粉黛的面前，指腹迅速地抵住了粉黛的眉心，護住元神。

　　“把元神收回來。
”

　　粉黛照着他的吩咐，把停留在時空碎片的元神給收了回來，很久，她才平息下來。

　　而這一察覺，發現身上妖力消失了大半。

　　便是元神也無比疲憊。

　　姜落言卻是松了口氣，“還好，入得不深，這裡的時空碎片都不能随便看，一旦入神，元神會被攝取進去，逆轉到過去，一旦出不來……”

　　姜落言接下來的話沒有往下說，但他們都明白了。

　　一旦出不來，那就永遠出不來了。

　　粉黛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

　　這下子，三人誰都不敢看了。

　　就是蘇七也規規矩矩。

　　隻是君顔望向了姜落言的眼睛，帶着一股深意，姜落言出來時，一身靈力可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是不是進去過？

　　而除了君顔，粉黛卻是知道，他進去過，而且還幹涉了一個人的生活。

　　粉黛望向了蘇七。

　　少女因為不敢随便看，所以雙眼緊閉，正在默念清心訣，粉黛神色複雜。

　　這小子，還真是去看了少女的小時候。

　　還把人撿回來了。

　　姜落言觀察着粉黛的表情，知道她隐約猜到了什麼，但男子并沒有開口。

　　有些秘密，隻要不開口就永遠是秘密。

　　随着時間點滴過去，當前方亮光出現，蘇七也睜開了眼睛，眼神明亮。

　　“到了。
”

　　四人跳出空間出口，消失在了混亂空間裡，而那些散落的碎片，也被一股力量歸攏，沒入了星辰之中。

　　封行言低聲道：“原來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