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言按住了南玉的手，不讓他告訴蘇七跟洛斐，這個時候，少女的心思都在沐凝煙跟洛斐身上。

　　她要分心照顧沐凝煙，也要顧全洛斐的雷劫。

　　這個帝劫，隻能順利進行。

　　不然她的一切準備就白費了。

　　而洛斐……

　　也會大受重創。

　　至少他父母留給他的兩顆妖丹之力就保不住，所以，帝劫隻能順利。

　　也必須順利。

　　姜落言護陣。

　　東方浮玉也聽令守陣，并沒有發現異常，卻是柳萋萋感覺到了不對。

　　她對人的靈魂是十分敏感的，所以此刻能夠透過姜落言無恙的外表，感覺到姜落言的元神時強時弱。

　　似乎是在撕裂當中。

　　這種情況……柳萋萋隻在即将死亡的人身上看到過，但姜落言生機盎然，他繼承了精靈族的力量，又覺醒精靈族的能力，所以他身上的生命力是無比充沛的。

　　但。

　　他的神魂卻正在遭受重創。

　　非常巨大的重創！

　　柳萋萋眼露不安。

　　這樣的情況，似乎有些怪異，明明一個好好的人，可怎麼神魂卻遭受着如此強烈的撕扯，似乎是要被抽出來重罰。

　　這……

　　要跟蘇師妹說吧？

　　一九雷劫洛斐進行得很順利，蘇七也順利地引了第一道天雷，渡入沐凝煙的體内。

　　準備喚醒她沉睡的生機。

　　而在等待二九的空隙裡，柳萋萋很明顯地感覺到姜落言的虛弱，可男子居然一聲不吭。

　　柳萋萋皺着眉頭。

　　二九雷劫也迅速下來。

　　留給洛斐的空隙不多，但少年很争氣，不僅度過了二九雷劫，還順利地挺入了三九。

　　一道又一道幾乎沒有停歇。

　　眼看三九就要撐過，都要進入四九。

　　可白衣男子的臉卻越來越白。

　　柳萋萋再忍不住，顫抖地叫道：“蘇師妹。
”

　　蘇七并沒有聽見，可姜落言聽見了，他搖了搖頭，柳萋萋看着他的一身白衣開始被血染紅。

　　成了紅白相間的長袍。

　　觸目驚心。

　　柳萋萋臉色蒼白，有個念頭告訴她，不行，必須阻止，不然姜落言會死。

　　她立刻看向了蘇七。

　　但姜落言傳音，“她不能分心，現在這個時候，對她很重要，我死不了。
”

　　你是死不了。

　　可你看起來快死了。

　　柳萋萋眼眶含淚，他明明是在發抖，明明是在忍受着劇痛，明明渡劫的是洛斐，可不知為何，柳萋萋卻覺得在他身上，遭受着比雷劫洗禮更痛的痛苦。

　　可他居然一聲不吭。

　　四九雷劫很快過去。

　　可每一道落在柳萋萋跟南玉他們眼中，卻無比漫長，因為姜落言已經撐不住。

　　他跪下了。

　　“五九了。
”蘇七細數着雷劫，還有兩大道，十八小道，蘇七深吸口氣。

　　快成了。

　　她轉頭看向了姜落言。

　　可這一眼，卻叫少女徹底怔住。

　　隻見跪在陣内的年輕男子，一身血衣，面白如紙，宛若要就此消散。

　　寒意與恐懼爬上心間，蘇七僵立在原地，甚至連天雷到了近前她都沒發現。

　　直至君凜入陣，頂替了她的位置。

　　蘇七才顫抖地沖向了姜落言身邊，“你怎麼了？
老姜，你怎麼了？
”

　　她扶着男子，可從他嘴裡有鮮血倒了出來。

　　是倒。

　　因為好多好多。

　　染紅了衣服。

　　染紅了蘇七的雙手。

　　可他卻在溫柔地安撫着，“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
”

　　蘇七雙手捧着他的血，隻覺得溫熱的血液從指縫流了下去，可怎麼也擋不住他還在流。

　　她哭着吼道：“什麼有點不舒服要吐這麼多血，你到底怎麼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
”

　　“為什麼布一個陣要流這麼多血！
”

　　“你說啊！
”

　　蘇七哭道。

　　“五帝，這世間隻能有五帝，”南玉聲音艱澀，“他今年就該歸位的，可如今位置被洛斐取締，為維持天道穩定，他隻能自願剝離神格，自降為人。
”

　　南玉看向了蘇七，“而這麼做，不啻于抽骨剝筋，以及要把全身靈骨削一遍，磨掉落在他身上的神格，才可以。
”

　　蘇七愣住，少女顫抖道：“可他還不是帝級，可我當年也當過靈帝，可……”

　　蘇七已經語無倫次。

　　南玉在客棧的提醒還曆曆在目。

　　這世間隻能有五位玄帝。

　　如果姜落言不能歸位，那麼就隻能是别人，可他與洛斐同時覺醒，一個在魔神殿收回了傳承。

　　一個在混沌空間取了帝心。

　　居然撞在了一起。

　　而姜落言選擇自己放棄。

　　他選擇了自己放棄！

　　蘇七咬着牙，大聲吼道：“你怎麼那麼蠢，誰要你自作主張，誰要你這麼做！
”

　　姜落言即便疼得渾身顫抖，可還是擡手擦着少女的眼淚，隻是血與淚混在一起，看起來更髒了。

　　“我不會死。
”

　　但洛斐……

　　會。

　　蘇七咬着牙齒，不讓自己發抖。

　　他是仗着精靈族的身份，所以賭自己有第二條命，他什麼都考慮好了。

　　可這一路上居然都不動聲色。

　　他什麼都知道！

　　可居然什麼都沒說！

　　蘇七重重地咬住了他的手腕，咬出了血，可姜落言隻是愧疚的看着。

　　蘇七卻抱着他一起。

　　“走。
”

　　話間，卻是拖着姜落言進雷劫。

　　南玉一驚，“你幹什麼？
”

　　蘇七寒聲道：“一起渡劫，我就不信，他媽的天道，隻準這世間出現五位玄帝。
”

　　“可天道若……”

　　“崩就崩。
”蘇七回頭怒吼，“這麼個廢物，憑什麼犧牲那麼多人去成全他。
”

　　“它配嗎？
！
”

　　“它不配！
”

　　少女的聲音遠遠傳開，回蕩在整個神域。

　　回蕩在人間。

　　幾乎所有關注此地的玄聖都聽見了，魔神殿内的天淵本來正在罵罵咧咧，聽到了這裡，突然一怔，而後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卻也有了眼淚。

　　“對，它不配！
”

　　不配！

　　蘇七眼神狠絕，也透着瘋狂，她拉着姜落言，不顧男子想要勸說的眼，她惡聲道：“别逼我動手。
”

　　“你如果死了，我絕對不會冷靜的。
”

　　“我第一件事，就是毀了天道。
”

　　“毀了這個地方。
”

　　“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蘇七雙眼血紅，“你知道我瘋了，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

　　姜落言心疼，“蘇蘇……”

　　“渡劫。
”

　　蘇七寒聲道，“我要這世間所有玄聖，全部渡劫，不是承受不了嗎？
那就讓它受着！
”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受不了！
”

　　“如果不是……”

　　蘇七眼神陰狠，“那它就是個騙子，是一個想要你們這些傻瓜心甘情願去送死的騙子！
”

　　蘇七大聲喝道：“聞人溪！
”

　　“十一！
”

　　“幫我！
”

　　“我就不信集齊全部玄聖之力，我就赢不了它狗屁規則！
什麼五帝，我要這世間出現七帝八帝九帝十帝！
”

　　“我要這世間，不受束縛！
”

　　“我要踏破這天！
”

　　“叫它跪在我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