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帝回頭看去,滿臉震驚:“南栀,你怎麼會在這?
”
南栀索性不裝了,把捂臉的手放下,看了一眼衛淵。
衆人都知道,衛伯約已軍功請求南昭帝賜婚,衛淵和南栀,想來她喬裝打扮,是來觀瞧未來夫婿的……
這南栀皮膚白皙如玉,眉毛細如蠶絲,唇瓣上的一點朱紅,眼眸深邃似秋水長天,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優雅氣質令人心醉。
南栀向南昭帝微微欠身道萬福,她這一動,身體輕盈得好似柳絮扶風,又似朵空谷幽蘭,清雅娴靜,令人望而生憐,我見猶憐。
平時傾城公主身處深宮内苑,見過她的人不多。
本以為那所謂大魏第一才女,大魏第一美人,隻因其公主的高貴身份得名,可如今一見,果然有沉魚落雁之容,名不虛傳。
同時這群老逼登也明白,怪不得當初衛淵能控制不住自己。
就這長相?
就這氣質?
哪個男人能控制得住?
上次衛淵與其相見,因主攻的是下三路,所以沒太認真去看。
如今近距離打量南栀,赫然發現,她是自己兩世為人,平生所見的唯一百分之百審美。
“男孩起名就叫衛青咋樣?
”
衛淵拉住南栀的手,說出了讓全場震驚的話,這他大爺的,連孩子名都想好了?
然而衛伯約拎着龍頭棍,激動得就要沖上去:“你個龜孫,衛青是我高祖,是你的天祖,你個不孝子……”
“那…那換一個名字。
”
“媳婦,你覺得咱們孩子起啥名?
”
“你個登徒子!
”
南栀氣憤地抽了衛淵一耳光,扭頭小跑上禦辇。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
在場所有男人,無不心中對衛淵诽謗,特别是久聞其名,第一次見到南栀美貌的朱思勃,更是雙目滿帶殺機的死死瞪着衛淵。
在他想來,衛淵這種人除了出身好以外,其他一無是處,這種垃圾根本就配不上南栀。
大魏第一才女,當然得和他這大魏第一才子般配……
南昭帝宛如慈祥長輩般,輕拍衛淵肩膀。
“淵兒,今日你的才能,給了朕很大的驚喜啊。
”
“将門衛家英雄冢,雖然北匈奴已被亞父鎮壓,但南匈奴卻還在,朕給你兵權,讓你去讨伐南匈奴如何?
”
衛淵心中暗罵,南昭帝的疑心病又犯了,這種時候竟還要試探自己。
剛想拒絕,但哪成想朱思勃站了出來。
“陛下,臣乃衛淵幹哥哥,匈奴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
“弑兄之仇,不共日月,如不報仇,枉為人子!
”
“還請陛下恩準,讓臣随弟衛淵前往讨伐南匈奴,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誅滅匈奴!
”
南昭帝拍拍衛淵肩膀:“淵兒,你可否答應?
”
衛淵雙手背後,仰頭看天,義正言辭地朗聲道:“我衛家與匈奴仇深似海,我衛淵作為衛家第三代僅存的獨苗,對讨伐匈奴這件事,必然義不容辭。
”
衛淵說到這,退後兩步,從禦前侍衛腰間抽出長刀。
“今日我衛某人就要仿古人先賢,血仇就要用血來祭奠……”
衛伯約眉頭緊皺在一起,心中暗道淵兒還是太嫩了……
可讓衛伯約,南昭帝,一衆滿朝文武百官都意想不到的是,衛淵竟然一刀割掉了自己衣袍。
“今日我衛淵,與陣亡的父兄割袍斷義,殺父弑兄之仇,來世在報吧!
”
“嗯?
”
“嗯?
”
“啥玩意?
和父兄割袍斷義?
”
“報仇等來世?
都聽聽,這他娘的也叫人話?
”
現場所有人無不尴尬的咧嘴肌肉痙攣……
衛淵弱弱地道:“淵,一介書生,舞文弄墨,附庸風雅。
”
“讓老子去教司坊尋歡作樂,自是雅量。
”
“去戰場?
算了吧,那地方可是真會死人的……”
現場所有人無不震驚衛淵才華,破天荒的頭一次,知道成語還能這般用!
“不好了,衛公昏厥了!
”
忽然有人大喊,随行太醫連忙沖過去,掐人中,心肺複蘇,這才讓衛伯約轉醒。
衛伯約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衛淵:“逆子!
逆子啊!
”
“賊老天,難道是我衛家上陣殺敵,造成太大孽障,所以你降下衛淵這龜孫兒,狗東西到我衛家懲罰!
”
說到最後,衛伯約堂堂勇冠三軍,大魏第一戰神,竟老淚縱橫。
不少大臣紛紛長歎一聲,甚至有些可憐這虎背熊腰,童顔鶴發,武道天下第一高手的耄耋老人。
換位思考,誰家攤上這麼個玩意也都是糟心,最可怕的是還就這一個獨苗……
衛伯約在兩名武将的攙扶下起身,對南昭帝抱拳:“陛下,老夫身體有恙,請讓老夫提前回家。
”
衛淵通過審核,心情大悅的南昭帝搖了搖頭:“亞父還請稍等片刻,記得一年前您曾向朕提議,給令孫衛淵一官半職。
”
“朕考慮良久,今日見淵兒在偵查破案方面有着超高造詣,所以朕決定,封衛淵六扇門副指揮使,賜尚方寶劍,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徹查這次調包考卷的大案。
”
“陛下,衛淵年少,恐怕難當大任……”
沒等衛伯約拒絕,衛淵上前抱拳拱手:“多謝陛下,臣一定胯下馬掌中劍,守衛皇城,不讓世間出現一起冤假錯案,從此改名衛青天!
”
南昭帝滿意點點頭,将腰間佩劍丢給衛淵:“淵兒,明日記得要準時去六扇門報道。
”
衛伯約沉着臉,一把抓過衛淵,就像拎小雞仔般離開……
轎中,隻剩衛伯約,衛淵爺孫二人。
衛伯約眉頭緊皺地道:“你小子真以為,南昭讓你當着副指揮使是好差事?
”
衛淵無所謂地笑道:“陛下想用我的混不吝的纨绔勁,将這京城的水攪渾,還能把你拉下水。
”
“畢竟爺爺你不理朝政,不屑官場的爾虞我詐,你的作用就是鎮國,也可以說,你效忠的是大魏,是先皇南京龍,甚至是南家,但并非是他南昭。
”
“之前壽命還有一年也就罷了,如今變成五年,他的小心思不就活躍起來了。
”
衛伯約上下打量衛淵,雖然知道他内在并非纨绔,可也沒想到他早已把整件事推敲透了。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答應?
你這龜孫兒可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
”
“哪怕你水性好,可别忘了,水裡有食人鲳,有劇毒的水蛇,還有僞裝成枯木的鳄魚,以及常在河底,時刻準備咬掉你一塊肉的縮頭王八……”
“危機常常伴随着機遇。
”
衛淵正色道:“他南昭想渾水摸魚,可攪渾水的人是我,近水樓台先得月!
”
“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辦不好三十萬衛家軍當你嫁妝,你老老實實去當驸馬爺,寄人籬下的過一輩子吧。
”
衛伯約說完,拉開轎簾,看着外面被擡着走的公孫瑾。
“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南昭帝也願意為了他和群臣博弈一番,留在你手裡浪費了,讓他加入衛家軍吧。
”
衛淵風輕雲淡的道:“那爺爺你可以去試試。
”
“停轎!
”
衛伯約走下車,上下打量公孫瑾:“你可願意追随我,成為我衛家軍的謀士!
”
公孫瑾看了一眼趴在擔架上的杜三娘,就算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腫起來多高的大屁股……
向衛伯約搖了搖頭,用唇語道:“衛公,我早已在衛家軍,但卻不會跟随您,因為瑾此生隻會效忠世子一人!
”
衛伯約也看了一眼擔架上的杜三娘,忽然想起今日衛淵的諸多反常行為。
感情今天的在場所有人,包括自己,南昭帝,滿朝文武,都是替衛淵打工的工具人。
“媽了個巴子的,雖然已經知道這龜孫兒不簡單,但還是小看他了。
”
衛伯約嘴上暗罵,但臉上卻是大悅,宛如菊花般盛開……
重新回到轎子,衛淵翹着二郎腿:“爺爺,是不是碰壁了?
”
“滾!
”
衛伯約一腳将衛淵踹下轎子:“老子看你這龜孫兒就煩!
”
衛淵揉着屁股,拍打下身上的塵土,看着緩緩離去的衛府一行人,對公孫瑾道:“你與我同轎而行吧。
”
轎中,衛淵輕聲道:“恨我嗎?
”
衛淵知道,憑借公孫瑾的聰明才智,就算當時想不通,過後也會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局。
與其遮遮掩掩,不如敞開了把話說透。
公孫瑾搖了搖頭:“為何要恨世子?
就算沒有你我也會走這一步,瑾反而還要感謝主公,讓瑾徹底撕碎了,兒時憧憬的狀元當官夢,也讓我近距離真正看清了,這些世家門閥的醜陋嘴臉。
”
衛淵摟住公孫瑾的肩膀,撩起轎簾,指着路邊繁華的街道。
“等我羽毛豐益,我就會手握虎符離開這裡,皇帝姓必須姓衛,這天下三十七家門閥也都必須要亡。
”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
“沖天香陣透京城,滿城盡帶黃金甲。
”
公孫瑾表情嚴肅地道;“瑾相信,憑借主公的才能,定會有那一天!
”
傾城公主的寝宮,未央宮。
南栀躺在青花血瓷澡盆内,浴蘭湯兮沐芳,倩影朦胧,羅裘薄紗半遮胸……
當她站起來那一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百花失色。
貼身婢女一邊為南栀穿衣,一邊嘟着嘴道:“殿下,我都聽小桂子說了,那衛淵真不是個東西,抄襲大才子朱思勃的詩詞歌賦不說,還在大庭廣衆下讓你顔面盡失,更說出什麼與父兄割袍斷義的混賬話,幸好您抽了他一嘴巴,這才讓我微微解氣。
”
南栀微微一笑:“我是配合他演戲,這衛淵可不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