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床鋪都給您鋪好了,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渡江呢。
”
“秋霜姐說了,北人不善水性。
”
“想想也是,你就在禦花園的大魏湖裡坐過小船,明日可是江,據說江比大魏湖還要大,可大可大了……”
洗過澡的南栀,從滿是花瓣的浴桶裡站起。
勝雪般嫩白的肌膚,風姿綽約,婀娜多姿的身材,哪怕同為女人的雪兒都不由感歎,一件傾國傾城的絕世藝術品。
南栀輕點雪兒螓首:“你從小在我身邊寸步不離,我沒見過江河,就像你這小妮子見過一樣。
”
雪兒服侍南栀坐到床邊:“公主,你不是說過,那衛淵在羽翼未豐前,不會暴露自己嗎?
為啥今日他還要和魏忠武打一場。
”
“你仔細想想,他每路過一處山寨,就會留下一批衛家軍或是值得信任的禦林軍老兵,這一路走來,當初的三千兵馬還剩下多少?
”
雪兒掰着手指算了起來:“算上死傷的,好像衛家軍基本都沒了,老兵也留下多少了。
”
“其他都是新兵或是土匪,新兵還好,但那群土匪可不一樣,在他們的世界觀裡,強者為尊,如果衛淵不展現自己的能力,震懾住這群土匪,衛淵怕今後對自己命令陽奉陰違,甚至出現指揮不動他們的情況。
”
“最重要的是,這家夥斷定本宮會為他善後。
”
雪兒可愛地嘟起嘴:“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聰明人,明明都沒提前串通,但還能配合如此默契……”
“兄弟,今日我算是開眼了,沒想到我歐家傳代的寶雕弓都能被你拉成圓月!
”
“哈哈,遇見高人不結交有罪,哲别兄弟,幹杯!
”
熊闊海,哲别,呂存孝,老石等人圍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哲别戀戀不舍地摸了摸寶雕弓,雙手捧着還給那名滿身虬結肌肉的彪形壯漢。
“物歸原主。
”
壯漢擺擺手,豪氣地道:“不要了,當年老祖有祖訓,誰能拉開這張弓,并且人品端正,他就可以做和寶雕弓的主人。
”
哲别一驚,連忙推脫道:“不行,寶雕弓太貴重了,我怎敢……”
壯漢伸手打斷哲别的話:“兄弟,我熊老哥說你性格單純,重情義,我相信他的眼光,今後我們倆就是兄弟,兄弟之間贈送禮物,應該嗎?
”
“應該是應該,但我沒有回禮……”
“誰說沒有!
”
門開,衛淵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紅粉贈佳人,寶弓贈箭神!
”
“隻要你不負寶雕弓之名,就是對兄弟最好的回禮。
”
所有人紛紛起身,恭敬地施禮道:“見過世子(老大)(義父)!
”
“今日無世子,隻有衛淵!
”
衛淵給了慕橙一個爆栗:“一個女孩子天天裝什麼江湖豪俠,得虧碰到的是正人君子熊闊海,如果是其他僞君子,你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
熊闊海也點頭道:“世子說得沒錯,妹子你江湖閱曆不多,如遇歹人的确很危險。
”
慕橙嘟嘴,搖晃着衛淵的衣袖:“哥!
我就少喝一點點……”
“滾回去睡覺,這裡大部分都是北人,騎馬射箭還行,但明日坐船走水路,三天三夜的路程,保證有一大堆人會暈船,都需要你來醫治,現在不好好休息,到時候你想累得猝死?
”
“哦……”
慕橙乖乖點頭,起身離開回房。
衛淵坐在她的位置上:“你這小妮子不走,老子也沒位置坐下跟兄弟們喝酒啊。
”
全場所有人無不放聲大笑。
壯漢起身對衛淵抱拳拱手:“世子,在下龍泉山莊這一代的歐冶子!
”
衛淵來之前就向冷秋霜做過功課,龍泉山莊歐家,是江湖有名的匠神家族。
先祖鑄歐冶子更是神州的鑄劍鼻祖,山河四省乃至整個北方,有名有姓的鑄劍師都與歐家有所關聯。
歐家有個傳承,那就是家族内最厲害的鑄劍師可以擔當家主的位置,封号歐冶子。
今日衛淵來喝酒的目的,就是為了歐冶子,得到他就等于掌控整個歐家與北方八成的鑄劍師。
到時候利用自己在天劍司的位置,一點點把工匠,官員都換成自己人,天劍司可就姓衛了,變成他衛淵的私人作坊。
“久聞歐家大名!
”
衛淵對其拱手:“稱呼上需要改改,我說了今天沒有世子,隻有衛淵來跟兄弟們吃酒。
”
“看來熊老哥說得沒錯,世子地位崇高,但卻是性情中人,絲毫沒有架子。
”
歐冶子點點頭:“世子……衛兄,我遠在青州都聽聞過你在京城的名聲,可今日一見徹底颠覆了我對你的印象。
”
“特别是今日,世子能馬上馬下打的那魏忠武,毫無還手之力,歐某佩服不已啊!
”
“那魏忠武畢竟是一城守将,今日一戰雖然你們看似我輕松取勝,但實則也不難……”
“啊?
”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世子隻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
“為什麼要謙虛?
我的确赢得很輕松啊!
”
“假假故故是小人,矯矯情情是娘們,豪放不羁真漢子!
”
“本世子赢了就是赢了,輕松就是輕松,惺惺作态豈是我輩性情中人!
”
衛淵說完,端起酒碗:“歐兄,我兄弟哲别單純良善,不會那些煽情的話,我衛淵替他敬你!
”
說完端起大海碗,連幹三碗烈酒。
“好!
世子果然豪邁,在神州大地酒量屬齊魯,齊魯大地屬龍泉,我歐冶子也幹了。
”
歐冶子也連幹三大海碗烈酒,緊接着兩人就仿佛杠上了,你一碗我一碗,一連喝了三十八碗烈酒。
衛淵摸着有些脹的肚子,自己來之前就用了解酒藥,但這歐冶子卻能跟自己喝個有來有回……
“歐兄,明日我們就要分道揚镳,如果我們這群人能活着回來,一定在齊魯青州繼續找兄弟吃酒。
”
“好說好說……”
歐冶子紅着臉眉頭緊皺:“活着回來?
不是去赈災嗎?
也不是打仗,還有如此大的風險?
”
“花家把持的東林社,泰山書院,并非是讨論文化,而是結社成幫,黨同伐異,幹預行政,侵奪百姓産業,把持鄉裡田地,導緻九成耕地掌控這群家夥手中,百姓都為他們打工,辛苦一年種地,交朝廷賦稅,交鄉紳租子,到手的糧勉強夠活,受災減産,他們就要挨餓。
”
“如今全國大災,顆粒無收,百姓無存糧,這群士紳就把控糧食,哄擡價格,這次天災隻占了三成,七成是人禍,江南的士紳之禍。
”
“士紳不除,我這些糧食送進去,也是治标不治本!
”
衛淵的話讓在場衆人無不震驚,歐冶子不可置信地道:“那他們與土匪山賊有何不同?
”
“有,他們可以站在陽光下,擅長利用規則,而且吃人不吐骨頭,比土匪還可怕!
”
衛淵把酒碗摔碎:“所以我想從根本鏟除這群資本家……也就是土豪士紳,還天下個朗朗乾坤,但注定會讓我九死一生,所以他日再見,你可能看到的是我們屍體。
”
“不行!
”
歐冶子激動地站起來:“絕對不行,我…我和你們一起去。
”
“太危險了……”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
“你貴為世子都不怕,我一個庶民還怕個鳥蛋!
”
“鋪墊這麼久,終于上鈎了!
”
衛淵心裡一笑,裝作醉意,摟住歐冶子。
“那就讓我們兄弟們一起,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
酒喝到後半夜,衆人便離開回房睡覺。
次日晌午,歐冶子醒來還記得昨晚自己的答應的事,不禁錘了自己兩下腦袋。
“喝酒誤事,家族還有那麼多事等着我處理,怎就會答應跟着去赈災了呢。
”
歐冶子懊悔,出來一趟家傳寶雕弓賠了不說,還把自己整個人也搭進去了,最重要的是衛淵是衛家唯一繼承人,他這般就等于和衛家綁定了。
這與祖訓不參政治有違,否則也不至于各大世家,乃至南昭帝親自诏安都無果。
當然,他也可以裝作醉酒斷片,不承認昨天的話。
可這不符合歐冶子一諾千金的性格,而且現在退出肯定會讓天下英雄豪傑恥笑,隻能硬着頭皮跟着衛淵南下。
衛淵起床後,在冷秋霜的伺候下穿戴衣物。
兩個錦囊掉落,衛淵拿起寫着‘貳’的錦囊,好奇地打開。
露出衛伯約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當衛淵看到内容時,不禁眼睛瞪得老大,瞠目結舌。
‘跪下磕頭,大喊好漢饒命,我爺爺英明神武,老有錢了,多少贖金都願意付,要啥給啥!
’
衛淵一拍額頭,隻感覺腦袋比宿醉還疼。
自己真他媽賤,就多餘打開這破錦囊。
難道還指望衛伯約這虎逼……好聽點叫虎癡……會有雞毛的謀略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