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再次響起的同時，無邊瀚海已是将顧寒的身形徹底吞沒了進去！
碧色波濤狂湧中。
每一滴水，都似有山嶽般的重量，更隐含了一道強橫的封禁之力，将顧寒死死禁锢在了其中，别說開口了，甚至連動一動都難。
滄海逐浪。
乃是吳滄海自創神通，亦是他的成名神通！
……
同一時間。
玄城戰場内，吳乘風血甲在身，一馬當先，身上青光蒙蒙，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也根本不顧自身傷勢不斷加重，在茫茫神仆大軍中殺戮不停，以一人之力，扛住了九成以上的壓力！
“乘風！
”
大旗内，器靈似看出了吳乘風的想法，呼喊個不停：“别那麼拼啊，你的傷……哎呀，這樣下去，你的傷就算沒事，也會被活活累死的！
”
神仆太多！
九個大界，相當于九個大域的無盡生靈，有九成以上都化作了神仆之身，再加上那數量更是多不勝數的魔物，哪是吳乘風片刻之間殺得完的？
可……
他還是想試試！
若是能把這些神仆魔物斬盡殺絕……不，哪怕隻是殺掉一半，都會讓玄界的處境好上太多！
器靈的話。
他選擇了充耳不聞，出手之際，又是多了幾分淩厲之意！
“老頭兒……瘋了。
”
後方不遠處，看着如此拼命，吳狄面露複雜之色，輕輕歎了口氣。
知子莫若父。
反過來也是一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吳乘風的心思，他更清楚，以吳乘風的性子，根本沒人勸得住，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幫他多多殺敵！
殺戮無言。
可那十餘萬黑甲修士卻從吳乘風的背影裡看到了很多。
抵抗這麼多年。
他們還能不懼死亡，出城殺敵，除了城内有放不下的羁絆之外，最大的勇氣來源，就是吳乘風！
這樣的勇氣。
就連曾經的玄聖都給不了！
所有人都明白。
若玄界還有最後一人反抗，還有最後一人甯死不降，還有最後一人死戰不退，那人，必是吳乘風！
不是玄聖之弟吳乘風。
而是，大統領吳乘風！
……
“乘風太過執着。
”
“我比乘風更能審時度勢，也比他看得更明白，什麼樣的選擇才是好的，才是對的。
”
一步一步向前。
吳滄海看着被封禁在瀚海内的顧寒，緩聲道：“道友，你比乘風強了太多，想來不是一個迂腐之人，為何始終看不明白這一切？
”
“你雖然強。
”
“可你連我都未必鬥得過，又怎麼敢說和神君一戰？
還是跟我回去拜見神君……恩？
”
正說着。
他腳步一頓，瞳孔一縮，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無邊的瀚海之中。
一點血光若隐若現，将周圍的海水都染得一片血紅！
血光。
赫然來自顧寒……或者說，來自顧寒手中的長劍！
“聰明？
”
“論聰明，你比雨疏差遠了，可聰明如她，尚不覺得這是件好事！
聰明是一把雙刃劍，傷人又傷己，聰明人做的選擇，看似最合乎常理，最有利于自身！
”
“可……”
“那些被衆生銘記的，恰好都是那些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人，他們做的，恰好是在你看來不那麼明智的事！
”
說話間。
顧寒輕輕合上了雙目。
心湖之中，那株象征了衆生意的參天大樹，此刻已是盡數化作了血色！
同樣的。
衆生之義，衆生之勇，衆生之憾……此刻盡數轉化成了衆生之怒！
無邊血色彙聚。
盡數沒入黑晶長劍内，血光不斷蔓延，劍身一片血紅，赫然已是化作了一柄血晶長劍！
轟！
轟隆隆！
震動不斷傳來，吳滄海神通的封禁之力，瞬間崩散大半！
不好！
吳滄海目光一凝，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身為玄聖。
他的經驗實力自然不是第二神使可比的，發現異變的一瞬，已是再度運轉神通，雙臂輕輕一震，無邊碧色浪潮瞬間狂暴了起來！
碧海青天！
瀚海無量！
轟！
轟！
轟！
天穹不斷炸裂中，直接将附近萬裡方圓内的一切都卷了進去！
一片原始虛無中。
那點血光非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鮮豔了三分！
什麼！
！
吳滄海瞳孔猛地一縮，有些不理解，他的瀚海意，就連鸠摩神君不察之下，都吃了小虧，對此神通都贊不絕口，為何壓不住一個顧寒？
砰！
波濤瞬間炸裂，一抹血光已是朝他眉心抹了過來！
吳滄海心中大震！
千鈞一發之際，終究是出色的戰鬥本能起了作用，身體微微一晃，躲過了這必殺一擊！
噗！
！
血光飛濺，連同胳膊，他的小半個臂膀已是炸得粉碎，殘餘的劍意在他體内不斷遊走，讓他重傷的同時，也似隐隐明白了什麼。
“衆生……之意？
”
滄海之廣，無邊無垠。
瀚海之重，巍巍無量。
可……
終究廣不過一個衆生芸芸，重不過一個衆生意願！
轟！
剛想到這裡，一道血色身影再次殺到面前！
顧寒！
血衣血眸血劍，怒意昂揚，殺機驚天，誓殺吳滄海！
我……要死了？
吳滄海神情怔怔，重傷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閃，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柄血劍刺入自己眉心！
然而……
血劍入肉半分，卻突然停住，紋絲不動，再不能往前推進分毫！
“滄海，沒事吧。
”
一道醇厚溫和的聲音傳來。
吳滄海一愣，目光下意識轉過去，正好看到身邊多了一道身影。
鸠摩神君！
“神君，你……”
“大意了。
”
鸠摩神君笑了笑，感慨道：“本君沒想到，他重傷之身，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恢複過來，差點讓你遇險，是本君考慮不周了。
”
“……”
沉默了半瞬，吳滄海才輕聲道：“多謝神君體諒。
”
言罷。
他靜靜退到了一旁，看了顧寒一眼，面露複雜之色。
和第二神使一樣。
顧寒的強，超出了他的想象，面對剛剛顧寒的那一劍，他竟隐隐有面對鸠摩神君的感覺。
衆生……意？
以衆生為意，這是何等的野心，何等的氣魄，何等的自信？
顧寒沒理他。
随手抹去嘴角血迹，看着握住血劍的鸠摩神君，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眉心上的赤印。
印記他不陌生。
正是神印！
和梅運一樣，鸠摩，竟也是一枚鑰匙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