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赤色雲海之外，那名監察使将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在了眼裡，突然皺起了眉頭。
原本。
他雖然極為厭惡玄乘這樣的人，可對顧寒這個低層次的生靈也談不上任何好感，自然懶得管顧寒的死活。
可……
在玄乘爆發的一瞬間，仿若冥冥之中有一道無上意志在影響他，讓他對玄乘越發厭惡的同時，也對顧寒起了一絲惜才之意！
“可惜了。”
“此子雖然出身低微，可若是稍加調教培養，未嘗不能成為我們手中的利刃！”
惋惜歸惋惜。
他乃是超脫境，受到的影響比那老者接引使小了許多，縱然對顧寒生出了好感，卻也沒有到納頭便拜，強行出手救顧寒的念頭。
相比于他。
他身後的那幾名造物生靈受到的影響要大得多。
“此子，不俗！”
“卻不知他是從哪一界上來的，雖然對我等并無多少敬意……心性倒是不錯，調教得好，倒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玄乘……哼！真是敗類中的敗類！”
“……”
對一個下界出身的低層次蝼蟻如此上心，這是極為罕有的事，可衆人卻沒有覺得絲毫不妥，其中一人甚至猶豫道：“監察使，咱們是不是要出手……”
“……不必了。”
那監察使沉默了半瞬：“他若是躲過這必死一擊，再考慮其他的事！”
考慮？
衆人心裡一動，莫非……
……
玄乘早已忘了，自己上一次這麼全力以赴，這麼想要殺一個人是什麼時候了。
他隻知道。
顧寒不死，他意不平，念不通，氣不順……反正就是得死！！！
“轟——”
“轟隆隆——”
赤紅色的铠甲映襯下，整個死鬥場都蒙上了一層血色，相比先前他對付黃石虎，所爆發出的實力何止強了數倍？
“死！死！死啊！”
宛如瘋魔一般。
他瞬息間來到了顧寒面前，一道破恒九的造物威勢也随之壓落而下！
隻是……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
造物威壓沒有壓垮顧寒，破恒九的修為也隻是讓顧寒的發絲飄動了一瞬，他隻是站在那裡，身形不動，在玄乘來到身前的刹那，伸出了右手。
然後……
便是一道幽黑到了極緻，約莫三尺有餘的魔鋒悄然綻放！
噗的一聲輕響！
玄乘隻覺得眉心一涼，身上的氣勢突然一滞，和顧寒的身形交錯了一瞬，停了下來，眼中除了殺機亢奮和暴虐之外，還有一絲茫然。
他覺得不對勁。
他覺得他一擊之下，顧寒應該是必死的，可他偏偏有種不好的感覺。
他決定回頭看看顧寒怎麼樣了。
隻是……
剛一回頭，他便看到了顧寒手裡徐徐斂去的那柄魔鋒，看到了死鬥場上留下的那一道深深的劍痕，看到了赤紅色的雲海被魔鋒的氣機切割成了兩半……
他覺得更不對勁了。
因為一個人的視野根本不可能如此廣，除非腦門後也長了眼，又或者……頭掉了。
咕噜一聲。
視野天旋地轉，他的頭似乎滾落了好幾圈，停在了顧寒腳下，最後看到的，是一具轟然倒地的無頭屍身。
原來。
是我的頭掉了？
瀕死之際，他的思路竟是格外地清晰，帶着幾分被智慧浸染過的明悟。
“你言而無信。”
顧寒居高臨下，盯着他皺眉道：“說好了切磋，你竟然想殺我？”
玄乘沒說話。
因為他也不明白，他對顧寒的那種昙花一現，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仇恨到底從哪來的。
他想不明白。
所以他選擇了不去想，直接長眠世間，永遠不醒。
俗稱，卒。
一片死寂！
包括最近的黃石虎在内，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或者說也沒想明白，他們隻是看到玄乘發了瘋一樣要殺顧寒，然後主動從顧寒的魔鋒上撞了過去，身首異處。
死得突兀。
死得莫名其妙。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黃石虎，看着地上的無頭屍體，想到先前石祖所做的一切，他身前血晶光芒一閃，突然盯住了顧寒！
顧寒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黃老哥，你……”
撲通一聲！
話沒說完，黃石虎拖着半殘的身體，突然跪倒在了顧寒面前，低沉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決然之意！
“從現在起！”
“我這條命，是你的了！”
顧寒眉頭大皺！
朝意識空間深處瞥了一眼，剛要質問，印靈卻主動現身叫屈。
“公子！”
“可别冤枉我啊！這次真的是他自願跪的！”
顧寒一怔。
曾經黃石虎對他有種納頭便拜的沖動，是因為天命氣運，主角印記，可這一次……卻完全是因為他個人！
“起來吧。”
輕輕拂袖，他将黃石虎托了起來，剛要開口，天穹之上突然傳來了一聲驚怒交加的質問！
“你，殺了玄乘？”
“……”
顧寒擡頭一看，見開口的正是那名中年男子。
“有沒有一種可能？”
顧寒想了想，認真道：“我是正當防衛，他是自殺？”
“你……”
中年男子語氣一窒！
他親眼所見，玄乘的确是生出殺心在先，撞上顧寒的魔鋒在後，雖然顧寒的确有責任，可充其量……也就是個防衛過當的問題。
可……
一個低層次的生靈，殺死了一個造物生靈，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是不是正當防衛，都不是他，不是他們所有人可以忍受的。
“你……”
“是誰！殺了我家公子！”
不等中年男子再開口，這片赤紅色的雲海突然炸裂，無盡距離之外，一名赤發老者滿臉的肅殺，身上造物偉力流轉，一步邁出，身形已是落在了場間！
雲海炸裂的一瞬。
那監察使的身形也暴露在了衆人面前，他也懶得再隐藏自己，盯着那滿臉殺機的赤發老者，淡淡道：“死鬥場上，成敗憑本事，生死靠天命……何時與身份扯上關系了？”
“恩？何人在此放肆！”
赤發老者聞言，勃然大怒，猛地擡頭，剛要質問，卻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瞳孔微微一縮！
“監察使……”
“這個人。”
那監察使卻不理他，隻是指了指顧寒，淡漠道：“我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