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碑碎片前。
“怎麼辦?
”
感應到蘇蘇衆人即将落敗,太叔咽了口唾沫,猶豫了半瞬才道:“要不……按蘇蘇姑娘說的做,咱們先躲起來?
反正咱們已經盡力了……”
“往哪躲!
”
東華沒好氣道:“等蘇蘇姑娘他們一敗,那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沒什麼用!
到時候,不止咱們,連先天族的那幾個家夥也一樣!
真以為這個萬劫之主會放過他們?
”
太叔頓時不吱聲了。
“唉。
”
頹然地看了一眼猶自不肯睜眼的顧寒,他苦笑道:“你說,他會不會到死的時候都不會醒?
”
“那誰知道?
”
“其實這也算是一種幸運。
”
太叔唏噓道:“能悄無聲息死去,沒有半點痛苦,總好過咱們這樣,經曆了種種絕望再死……”
“那可不行!
”
東華一咬牙,惡狠狠地盯着顧寒:“咱們跟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擔驚受怕,他卻一無所知,這不公平!
一起死,一起怕,這才是好戰友!
”
說話間。
他突然來到了顧寒面前,手掌高高擡了起來。
太叔一愣:“你幹什麼?
”
“給他一巴掌!
”
東華咬牙道:“把他打醒,讓他陪咱們一起經曆現實的殘酷和絕望……”
刷的一下!
話沒說完,顧寒的眼皮突然顫了顫,瞬間睜開了雙目!
第一眼。
就看到了東華舉着的手掌。
“你,幹什麼?
”
“……”
東華很尴尬,很心虛,反應也很快。
“你終于醒了。
”
他手掌順勢落下,替顧寒撣了撣肩頭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歎道:“剛剛逃得太匆忙,你身上的灰有點多……”
太叔:“?
”
顧寒懶得理他們。
目光一轉,看了周圍的陌生環境一眼,感應到遠處那場大戰散逸出來的氣機,心裡一沉,眉頭大皺。
“這是哪?
”
他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
“這……說來話長!
”
東華太叔對視一眼,苦笑着解釋了幾句,已然讓顧寒明白了事情的大緻經過。
他沒想到。
他意識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姐他們……恩?
”
剛要再問,他似感應到了什麼,面色微變,猛地向遠處看了過去!
“怎……怎麼了?
”
太叔咽了口唾沫,有點緊張。
“你們,走吧。
”
顧寒面色肅然,輕聲道:“他,過來了。
”
什麼!
!
二人心裡一顫,沒想到羅萬年這麼快就找上來了!
“那蘇蘇姑娘他們……”
“我不知道。
”
顧寒搖搖頭,感應着那道快速接近的劫源氣息,又道:“去吧,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我也不是他的對手,稍後打起來,也沒那個本事護住你們。
”
二人羞憤欲死。
雖然被有意無意羞辱了那麼多次,可他們……依舊難以習慣!
“我們不走!
”
“反正都是死!
戰死也比苟且偷生強!
”
毫無意外的。
二人骨子裡的血性再次被激發,表示要和顧寒同生共死。
“放心。
”
顧寒想了想,認真道:“以我知道的情況來看,你們要是躲得快,這次大概率能幸免于難,不會死。
”
“真的?
”
“真的。
”
顧寒點頭:“我這人一般不說謊。
”
二人心下一喜。
“想不到,兄弟你竟然還有預知未來的本事?
”
“算是吧。
”
沉默了半瞬,顧寒又道:“不過也别高興得太早,你們其實也活不了太久了,好好享受剩餘的時間。
”
二人:“?
”
一盆涼水潑來,澆得二人透心涼。
“兄弟!
”
太叔忍不住了,“一會生一會死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
東華也有點破防。
要麼生,要麼死,反而是這種生死不定的狀況,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兄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
他看着顧寒,滿心希望從顧寒嘴裡聽到一句好話。
“一路保重!
”
顧寒歎了口氣,兩手一抓,直接揪住二人的衣襟,浩瀚的衆生意落下,将他們遠遠地丢了出去!
“咱們,下輩子再見!
”
二人:“……”
轟!
衆生真意彌漫,二人身化流光,當場消失在了他身旁!
轟轟轟!
消失的刹那,一道幽暗也随之落下,化作了無邊劫源,覆蓋了附近的虛寂,幽黑的劫力宛如野火般掃來,自其中走出了一道人影!
羅萬年!
以及蘇蘇,重明,鳳舞雲墨!
一如先前。
四人保持着先前的戰鬥姿勢,可狀态卻完全不同,蒼龍眼中的無色火早已虛淡到了極緻,龍身之上滿是裂縫,不朽之源幾乎徹底消耗殆盡,即将身死,而羅萬年七竅内的金色火焰亦是黯淡無光,被劫力死死壓制!
相比他們。
蘇蘇和重明要稍微好一些,可……一個手上滿是鮮血,死死握住戰戈,卻難以破得了羅萬年的劫力防禦,一個五色黯淡無光,那枚大印早已崩毀,沒了再戰之力,僅僅剩餘了半條殘命!
“抱歉。
”
顧寒緩緩合上了雙目,歉然道:“我,來晚了。
”
想到先前燭龍的付出。
想到燭龍送他出來前的種種囑托。
他愧疚萬分。
終究……沒能救得了雲墨,沒能救得了鳳舞。
“不。
”
羅萬年卻是搖搖頭,漠然道:“你若是再晚來半個呼吸,才是真的一切都晚了。
”
眼中劫力漸漸消退。
他仔細打量了顧寒幾眼,突然又道:“你怎麼做到的?
”
突然發問。
旁人不明所以,可顧寒卻一清二楚,羅萬年問的是他如何領悟到了真正的,完整的衆生真意。
畢竟……
在數日之前,他們一個領悟衆生願,一個領悟衆生怨,可如今顧寒卻先他一步,将兩種力量結合,雖然修為實力依舊遠不如他,可卻在衆生意這條路上先他一步達到了完滿之境,速度快到縱然是他,也難以接受。
“你覺得。
”
顧寒想了想,道:“有沒有一種可能?
”
“什麼?
”
“我其實比你更适合走這條路?
”
“……”
羅萬年突然沉默。
顧寒的話縱然有裝的嫌疑,可他卻無法否認,他心中恨意交織,怨念極大,雖然能讓他在衆生怨的路上走到極緻,可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更是一種制約。
“可能吧。
”
他歎了口氣:“世間種種美好,總是與我無緣,這可能就是我跟你的差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