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中那個荒唐的念頭,見柳竹清似陷入了頓悟的狀态,顧寒也不打擾,悄然退開。
袍袖一揮。
随手設下了一道禁制。
來到一處開得正盛的野花面前,他突然想到了雲劍生的自然劍意。
“您放心。
”
歎了口氣,他輕聲道:“這次,我一定讓您跟飛雨前輩團聚!
”
……
茫茫虛寂深處。
一團漩渦狀的星霧徐徐轉動,朦朦胧胧,如夢如幻,宛如億萬點星光聚集在一起,瑰麗中帶着神秘。
星霧内。
隐現萬千浮島,錯落有緻地排列在一起,相互之間俱是被一道道如彩帶般的星鍊連接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方奇偉宏大,威力強絕的大陣。
璇玑古聖道!
一個比玄天大域還要久遠,還要古老得多的勢力!
萬千浮島邊緣。
有着一座特殊的山谷。
山谷外。
籠罩着一層禁制,似将這裡徹底封鎖了一樣。
山谷内。
鳥語花香,靈機昂然,綠草茵茵,奇花遍地,滿是清新自然之意。
正中心處。
有一座丈許方圓的草廬,盡顯雅緻清新之意。
光芒一閃。
一道身影落在了山谷内,身穿黃色衣裙,年齡約莫十八九歲,身姿窈窕,氣質活潑靈動,面容秀美,是個少女。
她腰肢輕柔。
來到茅屋前,恭敬一禮,聲音好似百靈黃鳥,清脆動人。
“姑姑。
”
“爹爹又讓我來問你,還是不同意嗎?
”
茅屋内寂靜無聲。
少女表情不變,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也不是第一次碰壁了。
以往。
她都是問一句,得不到回複便走了,這次卻不同。
“對了。
”
她嘴角一勾,故意道:“這次我來之前,聽聞玄天大域,要重啟鬥劍大會了。
”
“真的……嗎?
”
一道帶着顫抖的女子聲音自茅屋内傳了出來。
和少女不同。
女子的聲音既有山澗清泉之空靈,又有餘音繞梁之婉約,似能洗滌一切,單聽聲音,便能猜出裡面是一位何等的絕色了。
“自然是真。
”
少女見女子開口,又道:“時間便在半個月以後。
”
“他……回來了?
”
女子再次開口,聲音裡隐隐多出了幾分希冀。
“這倒是沒聽說。
”
少女故意道:“好像是四大劍宗聯手重啟的,跟曾經的玄天劍宗,沒有任何關系。
”
“……”
良久的沉默。
他。
沒有回來嗎?
“我要去看看。
”
半晌之後,女子再次開口,聲音依舊空靈婉轉,隻是多了幾分落寞和傷感。
“姑姑,不行的。
”
少女搖搖頭,“爹說了,你隻要一日不答應乾族的婚約,便一日不能出這個山谷。
”
“……”
又是許久的沉默。
“文月。
”
片刻之後,女子複又開口,輕聲道:“你想要璇玑聖女的位子,很久了吧?
”
聞言。
少女眼中突然閃過幾分異彩。
“姑姑說笑了。
”
她眸光一垂,将自己的情緒遮掩了下來,輕聲道:“不論哪方面,我都不及姑姑萬一,哪敢有非分之想?
”
“讓我出去。
”
女子不理會她的說辭,聲音逐漸平靜了下來,“我知道你有辦法。
”
“讓我離開。
”
“讓我去看一眼,讓我……死心,這璇玑聖女的傳承印記,就是你的。
”
“姑姑!
”
少女眼中異彩再現,“你,說真的?
”
“自然。
”
“好,姑姑稍待。
”
少女如同換了個人一樣,身上的活動靈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野心和貪婪。
“半日之後。
”
“我給姑姑答複,定會滿足姑姑的心願!
”
言罷。
她也不欲多留,手中玉符一掃,徑直離開了山谷,隻留下了一座孤零零的茅屋。
茅屋内陳設極其簡陋。
一名白衣女子倚窗而立,怔怔地看着外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氣質清雅出塵。
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容貌傾國傾城,根本挑不出半分瑕疵,似乎上天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她。
隻不過。
稍顯突兀的,是她那一頭宛如白雪一樣的發絲,讓她更多出了幾分柔弱和孤苦之意。
璇玑聖女,師飛雨。
亦是雲劍生曾經的愛人。
飛雨落紅塵,霧隐雲劍生。
青絲變白發,祈待君歸來。
隻是如今紅塵已斷,劍生霧隐,飛雨沒了落處,自然成了無根之雨,三千青絲,也盡數化作了思念的白發。
她知道。
雲劍生生還的概率極小。
她更知道。
這次去鬥劍大會,換來的隻是更絕望。
可她就是忍不住。
哪怕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想去看看,親自去看一眼,看看那個熟悉的身影,會不會如當年那般,再次出現在她身邊。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也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怔怔地看着山谷。
雲霧翻騰中,似隐隐化作了一道男子的身影,劍眉星目,豐姿沛然,神采飛揚,一如當年。
“對不起……”
“我可能……沒辦法等到你回來了。
”
看着這道根本不存在的身影,她喃喃自語,兩行清淚劃過臉頰,再也停不下來。
……
距離鬥劍大會的時間越來越近,顧寒的心緒也越發平靜。
一如先前。
享受這來之不易的靜谧時光的同時,也在不斷思考自己未來的路該如何走。
時間不斷流逝。
一眨眼,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朝陽初升。
順着地平線不斷攀升,一縷紅光落在了顧寒的身上,讓他從入定中清醒了過來。
“棠棠。
”
摸了摸身邊小丫頭的腦袋,他輕聲道:“咱們,該走了。
”
“去哪啊師父?
”
棠棠剛剛回過神,有點懵。
“找他們。
”
顧寒輕聲一笑,“拿回屬于咱們自己的東西!
”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柳竹清也清醒了過來。
相比先前。
她的氣質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偏執。
依舊還有。
隻是已經不像半個月那麼多了,懷中的古劍也沒抱得那麼緊,整個人帶着一絲輕松之意。
身上氣息若隐若現。
已是有幾分領域之力的雛形了,似随時都能徹底破入歸一境。
“柳姑娘。
”
顧寒笑道:“恭喜你有所突破。
”
“沒什麼可喜的。
”
柳竹清卻沒那麼高興,“隻是半步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