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軍寨。
一片空地上。
約莫二三百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那裡,感受着軍營内與外間截然不同的肅殺和鐵血之息,心中忐忑不已。
周圍。
一衆軍士指指點點,議論不停。
這些人全是丹師。
也是雲帆這些時日的奔波不停的成果了。
這其中。
除了為首的數十人是來自玉擎宗之外,其餘的那些,全都是他在大炎皇朝以及北境内搜羅來的散修丹師了。
此刻。
為首的兩人正與薛神醫和慕容嫣幾人攀談。
一人是丹院劉掌院。
得知了顧寒的需求。
慕容淵大手一揮,直接将玉擎宗整個丹院都給搬來了。
另一人卻有些意想不到。
竟是李尋!
議論中。
兩道身影自遠處落下,出現在顧寒面前。
“顧先鋒!
”
“顧先鋒來了!
”
看到顧寒。
一衆修士連忙行禮,眼中滿是熾熱和尊崇,态度之恭敬,比對當日的鳳汐也差不了多少了。
“顧大哥!
”
“你可真厲害!
”
“這威望都快趕上我姐了!
”
十幾天沒見。
也沒拍顧寒馬屁。
雲大狗腿着實憋壞了,雖然剛回來,不清楚發生了何事,可他不管這個,先過了瘾再說!
顧寒沒理他。
目光一掃,有些驚訝。
“李院主,你怎麼也來了?
”
“顧大哥。
”
雲帆偷偷道;“我可沒逼他啊,是他聽說了你的事,哭着喊着非要來!
”
“小兄弟!
”
李尋面不改色,拱手道:“我李尋早年之時,對丹道也曾有過涉獵,雖然遠遠比不了薛道友,可也能略盡綿薄之力,還望小兄弟不要嫌棄才是!
自今日起,我李尋唯薛道友馬首是瞻!
但有驅馳,絕無二話!
”
衆人一臉怪異。
李尋面色如常。
留在東荒北境,天天要遭受慕容淵壓迫不說,連突破個超凡境都難,一點前途都沒有。
既然這樣,
那我也投靠顧寒!
決定了,打死都不走!
“……”
顧寒也頗為無語。
這确實是李大院主的一貫風格。
正說着。
又是數道人影落下。
卻是幾位侯爺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得知了這些人都是雲帆找來的丹師之後,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
除了玉擎宗丹院的那些丹師還像點樣。
其他的……
竟然全是野路子的散修丹師?
這些人就算加一塊,怕是煉丹效率都及不上玉丹宗的五分之一,哪裡能供得起如此海量的丹藥需求?
“唉。
”
那老者歎了口氣。
“老廖,看來先前是我想多了,這個賭,你赢了。
”
“可惜了。
”
廖正歎了口氣,一臉的無奈。
“看來是咱們對他的期待太高了,說句心裡話,老廖我……不想赢的!
”
他身旁。
胖子一臉的同情之色。
老廖啊。
你有點想多了!
礙于這個大先鋒的名頭,他決定給廖正提個醒,“老廖啊,給你個忠告。
”
“怎麼了玉麟老弟?
”
廖正一臉的不解。
這些時日,在胖子的忽悠下,他對胖子推心置腹,不僅許出了個大先鋒的名頭,還以兄弟相稱,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就差當場結拜了。
“跪的時候。
”
胖子想了想。
“找個人少點的地方。
”
廖正:……
“哼!
”
突然間。
一道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哪來的一群烏合之衆!
”
恩?
衆人眉頭大皺,目光一掃,卻見雲烈三人正站在不遠處。
開口的。
正是雲烈。
聞言。
顧寒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廖正幾人心裡也很不舒服,雲烈心胸狹窄,是出了名的,就算貴為炎皇親子,可他們還是不太看得上。
“九哥!
”
雲帆老大的不滿意。
“你說話注意點啊,這些人都是我精挑細選,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你要是覺得他們不行,你去找啊?
”
“精挑細選?
”
雲烈嗤笑不已。
“就挑了這種貨色出來?
”
一番話。
說的一衆散修丹師紛紛低頭,自慚形穢,心中惶恐不安。
難道……
要被趕走了?
為大炎皇朝邊軍煉丹,安全不說,待遇也是極好,以前他們做夢都想來,隻是這裡被玉丹宗牢牢把持,根本沒機會,此時好容易得到雲帆的招攬,自然都不想走。
沒有背景,沒有實力,沒有靠山。
散修的日子,太苦了!
“還有。
”
雲烈目光掃過衆人。
“我為什麼要去找,你們落到今天這種沒丹藥可用的境地,怪誰?
難道怪我?
若是他不滅玉丹宗,哪裡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
宋合與吉成暗暗皺眉。
他們覺得。
雲烈此舉,有些節外生枝了。
“我……”
突然。
人群中,張山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相信顧先鋒!
”
“什麼?
”
雲烈一愣。
“我相信他!
”
張山鼓足了勇氣。
“顧先鋒說能解決,他就是能解決!
他跟十殿下是一樣的人,十殿下沒讓我們失望過,顧先鋒也不會!
”
“對,我也信顧先鋒!
”
“戰神殿的那些戰神都讓他宰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
“就是!
丹藥少就少了,反正情況也不可能再壞了!
”
“……”
一時間。
衆修紛紛開口,态度竟是驚人一緻,全都站在顧寒這邊!
“你們……”
雲烈又驚又怒。
他本意是想挑起軍士對顧寒的不滿,卻沒想到,經曆斬殺戰神事件之後,顧寒在軍中的威望,已是遠超他想象了,也根本不是他能挑唆得了的。
“第一。
”
顧寒突然開口。
“我做這些事,隻是為了大師姐,你信不信,關我屁事!
”
“老廖。
”
胖子杵了杵廖正。
“看見沒,我這兄弟都不屑于跟他去打賭,他想磕頭,還沒機會呢。
”
廖正:?
?
?
這是什麼鬼邏輯?
按你的意思,我跟他打賭輸了磕頭,還是件挺有面子的事?
“第二。
”
顧寒盯着雲烈。
“上次,我不該輕饒了你的。
”
“你以為……”
雲烈面色鐵青,一字一頓道:“你是個什麼東西,這裡是大炎……”
話說一半。
陡然停住!
半空内。
突然出現了一位黑袍老者,周身氣息似有似無,隐有莫名道蘊流轉,目光雖然溫和,可卻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這老者。
正是當日裡戰王身邊那位。
“拜見岑老!
”
一時間。
不管是衆修,抑或是雲烈,還是廖正一衆侯爺,俱是彎腰行禮,神态極為恭敬。
不簡單!
顧寒心中暗凜。
這老者。
給他的感覺很古怪,比周也和王勇二人強了很多,身上卻偏偏少了一絲聖境修士該有的聖威!
半步聖境?
也不太像!
“别猜了。
”
胖子不動聲色。
“他原本是聖境,不知道因為什麼,跌境了而已。
”
“你怎麼知道?
”
“……”
胖子一臉無語。
胖爺當然知道,天機子那個老神棍跌境的時候,胖爺看得真真的!
老者目光掃過顧寒和胖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殿下。
”
他看了雲烈一眼,歎了口氣。
“何故如此動怒啊?
”
“岑老!
”
雲烈深深吸了口氣。
“你來得正好!
”
“此人猖狂至極,目中無人,所作所為,實是斷送了我大炎邊軍的根基!
”
他越說越氣。
“還有小妹,也是肆意胡為……”
“殿下!
”
老者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有些惋惜。
“為何執迷不悟?
”
“什……麼?
”
雲烈面色一白。
“戰王有令。
”
岑老又歎了口氣。
“自今日起,剝奪九皇子雲烈烈焰軍的統帥資格,且下次大戰到來之前,不得出營寨半步,違者……重罰!
”
轟!
衆修像是瞬間炸開了鍋。
顧寒幾人新來乍到,自然是不知曉,有史以來,被剝奪統帥資格的……雲烈還是第一個!
“這……”
雲烈雙目充血,死死握住了拳頭。
“這是二叔的意思?
”
雖然。
他已經是決定投靠北域那位,可是還沒付諸行動。
這個懲罰。
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
“殿下。
”
岑老搖了搖頭。
“您應該知道,戰王的意思,從來都是炎皇的意思。
”
雲烈如遭雷擊。
呆立當場!
岑老的話,他聽懂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炎皇……已經放棄了他這個兒子!
“就這?
”
胖子老大的不滿意。
“什麼統帥資格,誰他娘稀罕!
這種懲罰,還不如讓胖爺揍他一頓來得痛快!
”
顧寒沒說話。
他其實也有點不滿意。
無聲無息間。
場中突然多了一道紅影出來!
鳳汐!
“十殿下!
”
衆人連忙行禮。
鳳汐也不理會衆人,隻是一口一口地飲酒,眼中的天鳳虛影越來越清晰,鳳目中的煞氣也越來越多。
“嘶!
”
胖子看到這個狀态鳳汐,突然愣了一瞬。
這娘們,危險!
眼見鳳汐盯着自己看,岑老苦笑一聲,“鳳丫頭,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如何?
”
大炎皇朝内。
能叫鳳汐小名的人,隻有三個。
老者正是其中之一!
“我師弟的命。
”
鳳汐淡淡開口,清冷的聲音裡滿是煞氣。
“是他自己争回來的。
”
“他不欠我大炎皇朝什麼。
”
“他也不需要為我大炎皇朝做到如今這一步。
”
“如今他做了。
”
每說一句話。
她都要飲一口烈酒,甚至到了最後,眼中的天鳳虛影幾乎凝結成了實質,要飛躍而出!
“那就是大炎皇朝欠他的!
”
“你們,沒有資格讓他受委屈!
”
衆人暗暗心驚。
這種模樣的鳳汐,他們隻見過一兩次而已。
壞了!
壞了!
雲帆咽了口唾沫。
他在鳳汐身邊當狗腿多年,自然很清楚鳳汐的脾氣。
這已經不是發火了。
這就是要暴走了!
“這……”
岑老苦笑連連。
他今日現身,雖然是懲罰了雲烈,可也有保護他的意思,否則真要激怒了顧寒,不說其餘,便是周也和王勇出手,雲烈縱然不死,也不會太好過。
“鳳丫頭。
”
正在此時。
一道滿是無奈的聲音跨過重重距離,傳了過來。
“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
”
鳳汐沒說話。
顯然。
她今天,打定了主意要讓雲烈吃個大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