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夫？
顧寒神情一震！
看着眼前這個因為常年沐浴海風，皮膚糙粝，面容黢黑的漢子，他眼中滿是驚疑之色。
巧合太多。
往往也就意味着真相！
“前輩……”
“因果之力未絕。
”
漁夫打斷了他的話，也不管他如何想，繼續道：“三生玉自是起了作用，倒也沒什麼意外波折，二人轉世之後，又是結為了夫婦，一人結網，一人打魚，相知相守。
”
“如此。
”
“他們安穩度日，生活漸漸富足了起來，可一場風暴不期而至，席卷了這個小漁村。
”
顧寒一怔。
回頭看了一眼那成片的破爛房屋，若有所思道：“便是這裡？
”
“是這裡。
”
漁夫點點頭，繼續道：“風暴之中，漁夫勉強将她救下，自己卻力竭，被卷入了海浪之中，流落荒島，十年……未歸。
”
“女子以為他身死。
”
“每日來到這海岸，以淚洗面，期待奇迹能夠發生，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他回來。
”
“可……”
“直到她哭瞎了雙眼，哭盡了氣血，哭掉了性命，也沒見到想見的人。
”
顧寒暗歎。
“漁夫最後回來了？
”
“回來了。
”
漁夫慨然一歎：“可也晚了。
”
“在那荒島之上。
”
“他用盡了一切能用的辦法，造了一條木船，漂洋過海，險死還生，終于來回到了這片漁村，而彼時，距離那女子身死，已是過了足足一個月。
”
“所以。
”
顧寒看了一眼玉佩：“這便是第二個缺口的由來？
”
“不錯。
”
漁夫點點頭，目視遠方，幽幽道：“得知死訊，男子亦在不久之後郁郁而亡，因果牽連之下，三生玉被他用性命再次激活，自然的，二人于輪回之中再度聚首。
”
顧寒沉默。
兩世人生，兩個十年，兩段遺憾。
瞥了一眼三生玉。
上面還有第三個缺口，便代表有第三段往事，可他卻沒有急着問。
他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前輩。
”
盯着漁夫，他認真道：“那故事裡的漁夫，到底是不是你？
”
“重要麼？
”
漁夫沒回答，反問道：“是我不是我，又有何妨？
終究不過是一段往事，對當下沒有絲毫影響。
”
“至于你……”
“也不必刨根問底，且當作一段莫須有的故事聽便是了。
”
顧寒眉頭微皺。
越往下聽，他越覺得對方講述的往事裡，有諸多不合理的地方。
三生玉。
便代表了三世輪回。
可……
兩段往事中的獵戶也好，漁夫也罷，應該早已身死，入了輪回了才對，為何如今先後出現在了他面前？
最關鍵的。
漁夫說起第二段往事時，反應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從對方的眼中，他除了看到些許的感慨之外，完全沒有一點傷感之意。
過于不合理了！
那漁夫既然一往情深，殉情而死，怎麼可能會是眼前這種反應？
一時間。
他腦中念頭紛雜，原本清晰了不少的脈絡，再次變得模糊了起來。
“要是她在就好了。
”
他又是再度懷念起了冷妹子。
……
砰！
聖武朝，京都城外，曠野之中，兩道罡氣突然劇烈碰撞在了一起！
“咳咳……”
翼天吐了兩口血，看了一眼胸口的那道血窟窿，眉頭大皺，幽幽道：“道友，為何言而無信？
”
沒人回答。
煙塵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來，漸漸清晰，頭戴九龍冠，身披九龍袍，赫然便是聖武皇！
面對翼天的質問。
他表情平淡，也不開口，隻是步伐越來越快，身上的罡氣亦是越發狂暴！
翼天很不理解。
數日之前，聖武皇還對他們以禮相待，商議那三十年之約的事，可數日之後，沒等他給出答複，對方卻突然現身截殺，态度大變！
太過反常了！
“道友，你……”
轟！
沒等他說完，聖武皇身上的氣勢已是攀升到了極緻，一步跨越了數丈的距離，來到了他面前，手中罡氣凝結，化作一道螺旋勁，朝他身上落下！
瞳孔猛地一縮！
也來不及說話，翼天罡氣凝結于前臂，橫于身前，擋住了這一擊！
砰！
砰！
……
氣勁炸裂，翼天雙臂血肉模糊，甚至隐隐露出了白骨，直接牽動了傷勢，身形劇烈顫抖，胸前血如泉湧！
“你，要殺我？
”
擡頭對上聖武皇依舊平靜的雙眼，他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你要，打滅我的駐世之身？
”
砰！
回答他的，是一道尤勝先前的暴烈罡氣！
雖然不敵。
可翼天身為道主，自是見過了無數兇險和大場面，自是從容應對，隻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道友，為何如此不智？
”
“你的實力雖然強過我，可遠沒有到碾壓的地步！
就算強行打滅了我的駐世之身，你自身亦會有損傷！
”
“你要明白！
”
“來到你這道域之中的，并非我一個……”
轟！
話音尚未落下，暴烈的罡氣再次傾壓而來，逼得他踉跄後退，越發難以支撐！
“罷了。
”
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傷勢，他突然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
再尋根究底，已是毫無意義了。
“既然道友一意孤行，想出如此蠢笨的辦法，想必早已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才是！
”
“既如此……”
轟隆隆！
說話間，他竟是不再壓制體内傷勢，周身罡風漸起，隐有風雷之音，一步邁出，搶先出手，殺向聖武皇！
“我便成全道友，又有何妨！
”
轟！
兩道罡氣再次碰撞，大戰再起！
大地震動，風煙四起，一個全力以赴，一個以命相博，雖然并無修士那種舉手投足間摘星拿月的大神通，可論氣勢，論兇險……勝過外間太多！
遠處。
黑裙冷雨疏倚在一棵樹下，手裡拿着一碟精緻的小點心，小口小口地吃着，偶爾還摘下腰間一隻精美的酒壺，喝上幾口果酒，惬意自在。
可……
她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戰場！
“僞道。
”
“真道。
”
“執……道？
”
大戰越發激烈，她的眼神也越發奇異。
直到最後！
碟子裡最後一塊點心被她吃掉，壺中的酒水見底時，這場大戰也迎來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