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樓。
作為嶽山城最負盛名的建築,早早就被那些域外天驕占據,成為了臨時落腳的地方,也因為他們的關系,如意樓早已閉樓,再不複往日裡門庭若市的熱鬧景象,甚至如意樓周遭,都變得冷冷清清,少有人敢經過。
轟!
轟!
……
九層内,怒吼聲,咆哮聲,喝彩聲不斷傳來,伴随着一道道震動,甚至連整個如意樓都跟着顫抖不停,似有散架的趨勢。
六層。
一間平日裡接待客人的靜室内。
衆掌櫃和管事俱是滿臉憂色。
“唉,還在打。
”
“再這麼下去,咱們如意樓就徹底毀了,真不知道這些域外天驕哪來的!
”
“他們還好說。
”
一名掌櫃神色大恨。
“咱們這點家底,人家看不上,就是那些狗腿子,咱們如意樓的資源都被他們掏空了大半了……”
“樓主。
”
正說着。
外間一名夥計的聲音傳了過來。
“七層的那些家夥,又在索要靈藥資源了……”
“可恨!
”
那掌櫃大罵。
“真是貪得無厭!
”
如意樓最後三層早已被域外來人占據,在九層的是那些天驕,八層的是他們的追随者,七層……則是北境内投靠域外的本土修士,和去往慕容家的那名散修一樣,域外天驕看不上這點東西,他們卻看得上。
這段時日以來。
他們以各種名義向如意樓索要資源,要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珍貴。
“給!
”
主位之上。
衛昉面無表情。
“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
”
“樓主……”
“無妨。
”
他擺了擺手。
“過了今日,這些域外天驕大概率就要前往中州了,資源沒了,可以再賺,絕對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惹怒他們,給我們如意樓招來大禍!
”
唉……
衆人暗歎。
也隻能如此了。
“樓主!
”
沒過多久,又有一人來報。
“外面又來了一名域外天驕,而且身份似乎不一般,他身邊還跟着……李院主……”
“李尋?
”
衛昉皺眉,語氣微嘲。
“他回來了?
”
“這棵牆頭草,若是不投靠外域,那才叫奇怪了!
走吧,去迎接,記住,李尋這人好臉面,他說什麼做什麼,都給我忍着!
忍一時風平浪靜,這亂子總有過去的一天!
”
身為半妖。
他處境其實很微妙。
妖族不認他。
人族不拿他當人。
就算當年投靠了萬化聖地,其實也根本沒人瞧得上他,他早養成了一副能屈能伸的性子。
來到一樓。
他瞬間換上了一副笑臉,姿态擺得極低。
“哈哈哈!
”
未見人。
先來三聲笑。
“不知哪位域外天驕駕臨我如意樓,倒是讓我這小地方蓬荜生輝……”
話未說完。
卻見三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正是顧寒。
恩?
他愣了一瞬,心中暗歎。
當年那個桀骜不馴,敢與楚狂硬剛,敢跟聖地硬幹,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之人,如今也投靠了外域麼?
隻是想到顧寒的處境。
他又釋然了。
身不由己罷了!
我北境的脊梁,徹底斷了啊!
感慨歸感慨。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謙恭,“敢問這位天驕尊姓大名,在下衛昉,好去通報……”
“用不着!
”
肖陽懶得理他。
哼!
這種阿谀奉承的谄媚之人,我肖陽最瞧不上了!
“衛樓主。
”
反倒是顧寒,駐足拱手。
“多年不見,倒是風采依舊。
”
“哪裡哪裡。
”
衛昉連忙還禮。
“小兄弟也是一樣。
”
“咦?
”
肖陽一愣。
“顧兄弟,你認識他?
”
“恩。
”
顧寒點點頭。
“衛樓主是個磊落之人,當年曾幫過我一個大忙。
”
那顆丹藥,雖然是他用大妖血肉換來的,可當年他修為尚低,衛昉并未為難他,也沒用這件事脅迫他,自然在他心中留了個好印象。
“衛樓主是吧。
”
肖陽态度大變。
“不用客氣了,我和顧兄弟自己上去便是。
”
啧!
看走眼了!
顧兄說他磊落,那他肯定磊落,我肖陽生平最敬佩這樣的人!
“顧兄弟。
”
他擺手,姿态自動放低。
“請!
”
從他的舉動中。
衛昉甚至看到了一點點……卑微。
嘶!
他心中暗驚。
這不對啊!
到底誰是外域來的?
“衛樓主。
”
李大院主來到他面前,心态超然,“沒想到,你當年竟然與顧先鋒結下了一樁善緣,呵呵,今日你遇見了他,你這如意樓……算是保住了!
”
“你……”
衛昉更糊塗了。
“你沒有投靠域外?
”
“瞧不起誰呢!
”
李大院主火了。
“我李尋鐵骨铮铮,頂天立地,怎麼能做出那種背棄尊嚴的事……顧先鋒,等等我啊。
”
話說一半。
眼見顧寒走遠。
他颠颠兒跟了上去,随即回頭警告衛昉。
“這種有損我名譽的話,以後不要說了!
”
衛昉:……
心中暗爆粗口。
他娘的你李尋有個屁的名聲!
……
九層内。
“吼!
”
一道方圓百丈的禁制内,一名滿身鱗甲,面相兇惡的妖族大漢咆哮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嗜血之意,身後隐現一道巨鳄虛影,重重一口朝對面一個金色毛發的人撕咬了過去!
“啊!
”
對面。
那人怒喝一聲,雙臂一錯,擋在了身前!
隻不過。
他修為隻是超凡三重境。
那大漢修為卻是超凡八重境,隻是被那巨鳄身影一撞,他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形瞬間撞在了禁制之上。
一陣地動山搖。
竟連帶着整個如意樓都顫抖了起來。
“狄犴!
”
禁制外。
一名生得珠圓玉潤,面如滿月,毛發濃密的猿族少女悲呼一聲,眼中滿是擔憂和關切之意。
“廢物!
”
不遠處。
一名青年突然開口,語氣中滿是暴怒和陰沉。
“真是廢物!
”
他坐在一隻白玉座椅上,身材足足比常人高大了兩圈,衣衫緊繃,肌肉爆炸,身後還站了數名青年男女,以及他們帶過來的追随者。
“常威。
”
不遠處。
一名生得面如冠玉的青年笑了笑,一臉的自得,“這就是你說的天妖血脈?
不過如此而已!
你那株半聖藥,我是赢定了!
華兄,你以為如何?
”
說着。
他看向另外一名氣質淡然的青年。
“無聊。
”
華姓青年面無表情。
“今日來此,是商議如何争奪那延壽果,還有大道金榜之事,可不是讓你們二人賭鬥來的!
你們知不知道,那些真正厲害的人,早就去那所謂的中央道宮了,咱能跟他們比,終究還是差了不少!
”
和常威一樣。
這二人也坐在白玉椅上,身後站了不少人。
三隻座椅,恰好成了犄角之勢。
除他們之外。
便是遠遠站在九層入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那群侍女了。
“廢物!
”
常威似沒聽到一般,眼中滿是暴虐和殺意,死死盯住了禁制内傷得不輕的狄犴。
“你若是敢害我輸,後果你知道!
”
說話間。
他不耐煩地看了那猿族少女一眼。
身後。
一名追随者立時會意,冷笑一聲,身形一閃,瞬間落在那猿族少女身旁,一掌狠狠拍了過去!
一聲慘呼。
那猿族少女登時吐血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小柔!
”
禁制内。
狄犴目眦欲裂,甚至連那光頭大漢的攻勢都顧不上了,死死盯住了常威。
“輸了,她就死。
”
常威強壓下心中的暴躁。
“記住了嗎?
”
他如此煩躁。
倒也不是完全因為賭鬥的事。
他的弟弟常俊被顧寒所殺,這幾日,他,還有他身後的那數名青年男女,所有人的護道者全都在尋找顧寒的蹤迹,隻是到了今日仍未歸來,也沒有顧寒的絲毫消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每每想到此事。
他心中的怒火和殺意便壓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