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請喝茶。
”
牛生端來熱茶,又将煙灰缸推到陳平安面前,一臉友善微笑。
陳平安點點頭,繼續道:“患者一看便是從事高空危險行業,辛苦,而且看穿着家庭條件并不好。
”
“采用正常的手術恢複,當然可行,但費用高昂,且術後恢複時間更久,會給患者帶來巨大的經濟壓力。
”
“采取普通正骨的手法,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患者是腳掌骨折,腳掌這個地方是人體骨頭最為緊密,承受身體二分之一重量的地方,手法正骨複原難度極高,需要很大的力氣,在此過程中,患者會承受難以想象的疼痛。
”
“而我,先是用鋸腿澆滅他所有幻想,讓他憤怒,在他離開的時候,又給了他希望,就像是一個不會遊泳的人失足掉進海裡,馬上就要沉底了,突然掉下一根繩子來,他不會在乎繩子來自哪裡,他隻想保住命!
”
“我趁機用力複原,快速簡潔,就算疼痛,也隻是短短一瞬間,可忽略不計!
”
“厲害,厲害,精彩絕倫啊!
”
牛生不由拍手稱快。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陳醫生不僅将患者的病情摸透,甚至連患者的心理活動,以及經濟實力等因素,全部考慮進去,佩服佩服!
”
華文雄也是感慨道:“師傅,你給我上了很生動的一課啊。
”
回頭看看自己這些年給患者治病,相差甚遠,自己這天海神醫之名,與陳平安相比,受之有愧啊。
“沒什麼佩服不佩服的,治病嘛,多想想就行了。
”陳平安倒是不以為然,這是他的習慣。
舉一個簡單例子,補藥。
有的人腎虧,天天生蚝,各種鞭類胡吃海塞,因為有錢,随便造,可勁兒造;但沒錢的工薪階層就隻能保溫杯泡枸杞。
目的一樣,效果一樣,但吃着感覺不一樣啊。
有的人餐餐滿漢全席,這叫吃飯,有的人天天酸菜稀飯配鹹菜,這也叫吃飯,能一樣嗎?
陳平安治病的原則就一個——讓患者舒服。
“陳醫生,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到我們醫院來工作,我可以給你開出這個數……”牛生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我說過,我給人看病從來都不是為了錢。
”
陳平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别說一百萬,一千萬又當如何?
“呃……”
牛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隻能看向華文雄。
“你别指望我替你說好話了。
”
華文雄直搖頭,“我師傅生性淡泊名利,對金錢不感興趣的,今天我也隻是介紹你們相互認識一下,沒别的意思,不存在砸你的場子。
”
“不過,張煦做人做事可就不地道了,我師傅幫他治好了病人,陰陽怪氣幾個意思?
給我師傅上眼藥呢?
”
玩歸玩,鬧歸鬧,華文雄可還記得剛剛在大廳裡,張煦那狗東西擠兌自己師傅呢。
那小子跑哪兒去了?
“陳醫生,我真誠地向你道歉,張煦他……”
“你不需要道歉,其實,我就沒把他當成一回事。
”陳平安面色淡漠地擺擺手,張煦麼?
他的水平,也就僅限于會注射鎮定劑了。
就這,獸醫都比他強,至少獸醫力氣大,摁得住啊。
“……”
牛生面色讪讪,無比尴尬。
“行了,面也見了,大家也都認識了,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回頭有機會再聊。
”陳平安把玩着手機,是袁烈發來的消息。
這貨好像被吳佳俊的人給盯上了,他得趕過去幫忙。
“陳醫生,這是我的名片,您請收好,您既然有事,我就不強留你了,我送送你。
”
牛生知道,今天陳平安肯定是生氣了,不是看在華文雄的面子上,都不一定來自己辦公室坐會兒。
隻能以後再找機會拉近一下關系了。
“唔。
”
陳平安也不客套,願意送就送呗。
“我也回廬山别墅,老友還等着我下棋呢,師傅,咱們一起走。
”華文雄起身跟上。
陳平安知道,華文雄這是有事要私底下跟自己聊啊,自然也不反對,他對華文雄還是滿尊重的。
至少,華文雄頂着天海第一神醫的名頭,沒什麼架子,有問題也是虛心請假,不像張煦那呆瓜,除了陰陽怪氣,還會幹嘛?
唔,對了,還會注射鎮定劑,加倍快樂的那種!
“陳醫生,那咱們下次再約,我回頭……”
“你們可以出院了,我們醫院治不了你的病,走吧。
”
就在牛生送陳平安、華文雄離開的時候,旁邊住院部傳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
牛生皺着眉頭看了一眼,一名護士居然将患者的東西扔了出去。
牛生肺都要氣炸了。
他媽的,人都住進醫院了,哪有将病人攆走的道理?
這特麼都是錢啊!
不,是救死扶傷啊!
不過,陳平安的臉,比牛生的臉更加陰沉!
“憑什麼?
我們交了住院費,而且王醫生也答應接收我媽了,為什麼要攆我們走?
”袁小曼扶着母親,沖護士據理力争。
“憑什麼?
我們做事還要跟你解釋咯?
”
護士冷哼一聲,“實話告訴你們吧,王醫生最近手頭病人很多,照顧不過來,所以不接收你媽了,沒空給她看病。
”
“你們這是……”
袁小曼還要理論,卻被陳立文一把給攔住了。
“肯定是馬洪澤暗中搞鬼,你先聯系一下馬洪澤那個混蛋。
”陳立文是過來人,雖然這輩子沒掙多少錢,但見過不少人,懂得不少。
“他?
”
不過,袁小曼蹙起眉頭,“我已經将他拉黑了,我惡心。
”
“你這孩子,惡心什麼啊,事情怎麼樣還沒搞清楚呢,洪澤這孩子還是很不錯的,怎麼?
難道連你媽我的病都不重要了?
”
袁紅豔在一旁有些生氣,被人從醫院趕出來,太沒面子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交不起錢呢。
“……”陳立文也是皺眉,早知道就不該轉院了。
“你們不打是吧,我打。
”
袁紅豔見陳立文父女都不動手,便自己摸出手機給馬洪澤打了過去。
“喂,洪澤啊,你在哪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