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1章 不安的預感
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因為身邊的人讓自己安心,虞疏晚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醒來,小廚房已經忙活起來了。
虞老夫人神采奕奕道:
“我讓知秋給你做桂花酥去了,前些日子的桂花開的好,我就讓知秋收了許多。
還有一些桂花茶,你稍後一起給帶上回去吃。
”
虞疏晚好笑,
“祖母,咱們就是短暫的分開,最多到年關也就兩個月的時間,何必準備這麼多東西,還忙活一早上。
”
“那哪兒一樣呢?
”
虞老夫人堅持,
“我現在想給你,即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夠想得起我。
”
“就算是祖母不在身邊我也會一直記得祖母的。
”
兩個人說笑着,剛跨過門坎兒,虞疏晚卻隻覺得心中一片空蕩蕩,甚至有了種慌張的感覺。
見虞疏晚面色不好,虞老夫人站住腳,
“是哪兒還不舒服?
”
“沒事。
”
虞疏晚回過神,牽扯着唇角笑了笑,
“大概是方才起的猛了些。
”
嘴上這般說,可虞疏晚隻覺得自己心頭的慌張越發的緊。
這種無端的慌張讓她忍不住頻頻看向虞老夫人,心中起了猜測。
難不成是祖母這兒有什麼事兒,所以自己才會難受?
虞老夫人看出來她眼神的不對,再三追問出了這個答案,不由得哭笑不得。
虞疏晚此刻有些後悔了,她啐了兩聲,
“一大早我說什麼晦氣話,祖母權當做沒聽見就是。
”
“你就是沒休息好,又是一直緊張,所以才會起了這種念頭。
”
虞老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放心就是,這兒是慕世子的地盤,沒多少人知曉不說,周圍的都是練家子,還能夠讓旁人傷了我?
”
虞老夫人再三的安慰,虞疏晚也有些聽不進去。
偏偏苦心喘着氣沖來,眼眸中凝神,
“小姐,京城出事了!
”
虞疏晚眉心狠狠一跳,
“什麼?
”
苦心将一張字條給了虞疏晚,
“奴婢走之前特意在府上留了信鴿,就是跟可心通信的。
這是方才信鴿帶來的消息。
”
虞疏晚展開信條,越看臉色越是難看。
簡直是荒唐!
前不久自己才平息下去的流言,如今又在京城之中散播開。
那個該死的鄭成澤竟然跑去了祈景帝面前求娶她!
虞老夫人跟着看了一眼,臉色也變了,
“鄭成澤,不是應該在關外戍守嗎?
”
“已經是快年關了,回來也正常。
”
虞疏晚收起紙條,
“他是姜瑤的青梅竹馬,曾經還差點成了姜瑤的未婚夫。
這一回回來,八成也是為了姜瑤的事情而來。
”
将鄭成澤當街要娶她做妾的事情一說,虞老夫人都氣得恨不得現在上門理論去,
“我好好的孫女兒,模樣俏,又有才能,他這不是就是折辱你嗎!
”
虞老夫人深吸了口氣,道:
“鄭成澤當初做過皇子伴讀,皇上和皇後娘娘頗為喜愛他。
皇上會因你之前給的東西而不同意這門親事,可皇後娘娘卻不一定清楚。
她若是先一步給你們賜了婚……”
虞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氣,開口催促着,
“你現在就起程快回去進宮一趟!
”
虞疏晚心頭的慌亂和腦袋一起漲得疼。
她下意識地開了口,
“我不能走……”
“我在這兒沒事,鄭成澤跟姜家有關系,你若真的嫁過去了,他指不定會怎麼做。
更何況,鄭成澤去邊境,你少不得得跟着去。
那裡風沙漫天,你怎麼受得住?
”
“不行,我現在不能走。
”
虞疏晚也說不出來自己為何不能走,但就是咬死了這句話,
“這個消息還不知道可心是從哪兒聽來的,若是假的怎麼辦?
”
“甯可錯殺一百也不能夠放過一個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
虞老夫人的面色嚴肅,
“一個女人也就這麼一輩子選擇家人的機會,疏晚,不要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賭!
”
虞疏晚還想要說什麼,虞老夫人已經雷厲風行地讓人去收拾東西了。
“你放心,我在這兒一切都好。
”
虞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面龐,
“我還等着你往後帶我下江南,上漠北,望大江,坐小船呢。
”
虞疏晚反抓住她的手,掙紮幾番,道:
“我把苦心留下來給你!
”
可話音落下,她就想起來苦心如今的麻煩也不少。
她又改了口,
“不,我留離戈!
我現在就給離戈寫信,讓他來護着您。
”
虞老夫人無奈,
“當真沒什麼的……”
虞疏晚不聽。
匆匆寫了信交給柳婉兒幫尋離戈,虞疏晚這才低聲道:
“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祖母,您若是想讓我安心處理那些事情,就莫要推辭了。
”
虞老夫人無奈搖搖頭,
“你就是太小心了。
”
虞疏晚抿着唇不說話。
她不是太小心了,是那些人,太可怕了。
柳婉兒抱怨,
“我又不是狗,怎麼老讓我找人?
”
虞疏晚難得軟了語氣,
“柳師姐,辛苦你這一趟。
等回去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
柳婉兒精神一震,
“那你的桂花糕更分我一半兒嗎?
”
“我給柳大夫有準備多一份的。
”
虞老夫人開口,柳婉兒頓時愉悅地眯起眼睛,
“等我。
”
見柳婉兒離開了,虞老夫人這才看向虞疏晚,安慰開口,
“瞧你,秋日莫不是上了火,這般急躁。
”
“最好隻是上火。
”
虞疏晚念叨着,顧不得形象地咕咚咕咚喝完手上杯盞中的冷茶,這才感覺到心裡的煩悶散了許多。
虞老夫人看着虞疏晚,半晌,忽地将她拉近,把發上的一根簪子插在了虞疏晚的頭上。
“祖母?
”
“别摘。
”
虞老夫人制止了她的動作,輕聲道:
“當初我跟你祖父成親的時候,你祖父特意去用軍功求了皇後娘娘送我一個禮物。
那時候許多人說我根本就不是個女子,往後也不會成為一個好的主母,他不聽。
他說,要讓我得到其他女子都得不到的福氣和祝福,讓我不必聽旁人的話,隻管做自己就是。
皇後娘娘就将自己發上的一根白玉簪給了我。
這用料是當初皇後娘娘的母家特意尋的好東西,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給出去。
”
“我不要。
”
虞疏晚不知道為何,聽見這話隻覺得心頭更慌張了些,
“這話很奇怪,祖母要是想給我,就等着我什麼時候成親了再給我。
”
她道:
“祖母忘了麼,我馬上就要及笄了。
”
虞老夫人笑着搖搖頭,
“你戴着好看。
更何況,你及笄祖母也準備了額外的東西。
”
虞疏晚還想要說什麼,偏偏虞老夫人态度強硬起來,
“聽話,拿着。
”
虞疏晚咬着唇看着她,虞老夫人放緩了聲音,
“桂花糖那些應該已經做好了,我們去看看。
”
小廚房果然桂花香氣彌漫,柳婉兒也已經回來了。
她眼睛盯着點心,
“離戈已經回來了。
”
虞老夫人看着柳婉兒這副模樣,啞然失笑,拿了兩塊兒桂花糖給二人,
“吃吧。
”
柳婉兒迫不及待地一口吞入口中。
虞疏晚下意識張嘴,桂花糖在口中頓時醞釀出點點的甜意。
“走吧,莫要耽誤了行程。
”
虞老夫人看着她,眼中滿是愛憐。
虞疏晚小聲道:
“我可以留下來的。
”
“我可舍不得你被那個鄭成澤給欺負了。
”
虞老夫人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
“乖孩子,去吧。
”
隻有虞老夫人在催促她,虞疏晚一步三回頭的看她,眼尖的發現虞老夫人的鬓邊白發似乎又多了一些。
知秋匆匆将吃的準備好,
“時間匆忙,等奴婢回頭帶桂花酒給小姐喝。
”
虞疏晚看向她,眼中隻剩下懇切,
“知秋姑姑,祖母我就交給您跟春婵姑姑了。
”
“小姐放心就是,在京城中也要自己保重啊。
”
知秋忍不住微紅了眼圈。
分明之前離開雖然不舍,可到底也沒有過這般深的感觸。
一直到坐上了馬車,虞疏晚回頭便就看見了虞老夫人站在門口,秋風陣陣,一點點揚起她的裙擺。
“祖母,回去吧!
”
她喊道。
虞老夫人卻隻是給她安心的一個笑,彼此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圓點,最後消失不見。
虞疏晚落寞地坐回馬車,伸手摁住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語,
“我還是覺得不安心。
”
“離戈的功夫很好,在那宅子守着你祖母的,是淩煙閣的人,身手也不差。
”
柳婉兒不解,
“這你還怎麼會覺得不安心呢?
”
虞疏晚沉默半晌,忽地開口,
“苦心,盡量别停,回京處理完後我要再來一趟!
”
柳婉兒不明白,
“你已經安排得很周全了。
”
虞疏晚搖搖頭,
“你不明白。
”
她心裡的情緒從未如此的翻湧過,她必須要再次前來,親自看着祖母安好,她才放心。
苦心沒說話,可手上的鞭子卻更快了一些。
……
看着馬車最後揚起來的塵土都消失了,虞老夫人這才歎息一聲,
“回去吧。
”
知秋扶着她往回走,寬慰着她,
“您跟小姐過不了些時候就會再見了,别急這一時的分别。
”
“我知道,可就是這心裡頭慌着呢。
”
虞老夫人歎聲,
“鄭成澤,二皇子,太子殿下,世子,賀淮信,還有那個生死不明的姜瑜……
不說那些女子的手段如何陰毒,且論這裡面的人,除了賀淮信,哪個不是身份顯赫?
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人心思深沉,我是真的擔心疏晚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我如今的所有資源都是侯府的,若是動用,少不得驚動方屹。
疏晚本就跟他關系惡劣,若是往後……”
張了張嘴,虞老夫人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回到院子,見離戈站在廊下,她客氣地請離戈去休息,離戈卻隻是一闆一眼道:
“虞小姐說讓我守着您。
”
瞧着是個軸的,虞老夫人叫知秋給送了一件披風來,
“若是不進去,也該在廊下避風,莫要病了。
”
離戈眼中微動,拿着披風擡腳上了回廊。
虞老夫人不再管他,進了房中不讓任何人進去,隻說是困了想再睡會兒。
等到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虞老夫人走到一個櫃子邊,将一個藏的隐秘的匣子給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
裡面沒什麼特别的,就是一個卷軸。
虞老夫人卻萬分小心,将卷軸打開,指尖輕輕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而這個卷軸,正是一份阄書,也就是……
分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