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2章 蕭鳴風回京
沈硯書見她如此傷心,到底是沒忍住,大着膽子将她擁入了懷中,低聲安慰道:“枝枝,不是你的錯。
”
容枝枝也知道他們如此親密,有些不妥。
但此刻她已然是哭到抽噎,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沈硯書道:“你們都希望用自己的命,換對方活。
至少六年前,顧姑娘完成了她的夙願。
”
“無論是生還是死,她都沒有遺憾,且她一定真心覺得欣慰,自己保住了自己畢生的知己。
”
容枝枝當然知道,沈硯書說的都是對的,因為如果是她,她在墜崖的那一刻,也一定是欣慰的。
可正是因為明白,才更難過啊。
這意味着,自己失去了這個世上最真心的朋友,失去她最重視也重視她的知己。
這份痛苦會伴随她一生一世,不得解脫。
甚至,就連她過得不好的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南栀。
南栀為自己犧牲了,她一個人肩負着兩個人的性命與未來,卻沒有能力過得很好,她時刻都會覺得辜負了好友。
容枝枝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平複下來心情。
沈硯書倒也問了一句:“容世澤似乎一直覺得,是你自私自利,害死了顧南栀。
”
“可地上既然有顧南栀給你留的字,他想來應當是知曉真相才是,那為何還……”
容枝枝道:“那字是我醒來的時候瞧見的,縣衙的人抓到了其他的劫匪之後,便下了一場大雨,将那些泥地上的字迹都沖刷掉了。
”
容枝枝沒有細說,當那場雨将好友留給自己最後的幾個字,都沖刷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她是怎樣的崩潰,又是如何不願意離開那片密林。
那是南栀在這個世上最後的痕迹了,可老天也不肯留給她。
最後還是父親到了,将她強行綁回去的。
接着她又自嘲一笑:“即便容世澤看見了那些字又如何?
他既然不相信我,自然看什麼都覺得虛假。
”
“我不相信衙門的人,當初沒與衆人提過那些字的事,可他依舊固執己見。
”
“他大抵覺得,那些字根本就不是南栀留給我的,是我自己寫在地上,就是為了給自己脫身的。
”
“且當初我的身上還有被南栀砸暈的傷,若是容世澤願意信任我,那個傷就足夠他相信我了。
”
“但他沒信,說不定他還會覺得,是我為了取信于人,自己把自己弄傷的。
”
人性就是如此,當覺得一個人、一件事情不可信的時候,無論怎樣去看,都處處皆為破綻。
沈硯書聽到這裡,也委實是有些被容世澤蠢到了。
容枝枝徹底平靜下來之後,便立刻坐直了,拿帕子擦了淚珠,多少有點兒尴尬。
沈硯書當然也知道她不自在。
他便沒事人一般,說起那吳梓健的事:“所以當年,吳梓健就是那名追你們的劫匪?
”
容枝枝:“我懷疑是!
因為……因為他好似是個采花賊,他追我們的時候,一直說一些淫詞浪語。
”
“為了證明他生得好看,還故意扯下了面巾,約莫有一刻間的功夫才戴上,說讓我們瞧一瞧他,說……說我們從了他也是不虧的。
”
“我們躲在林中的時候,見着那個淫賊到處尋我們,自是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
“也正是因為如此,南栀一定是想着離他越遠越好,許是因此激怒了他,他才在崖邊動了刀。
”
沈硯書聽到這裡,眸中亦滿是殺意。
容枝枝接着道:“隻是我有一點,實在是不明白。
”
“據說那個劫匪在南栀墜崖之後,看到官兵追上來,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也索性跳崖了。
”
“後頭落網的其他劫匪交代,那人叫王武,是個孤兒,從小就被他們大當家收養,大字不識得一個。
”
“可現在他名字變了,還說自己家裡是有親人的,也是京城人士,甚至還常常在家中讀書,這一點實在是奇怪。
”
沈硯書颔首:“本相明白了,此事我會去探查。
如你所言,既然他墜崖還活着,顧南栀說不定也會有奇遇,本相也會找人去探探線索。
”
容枝枝:“多謝相爺。
”
沈硯書見着她眼角,還有一滴淚,長指伸出替她擦去:“若是真心謝本相,日後便莫要再哭了。
”
見着她傷心,他也是說不出的難過,隻恨自己六年前沒幫上任何忙。
他如此舉動過後,兩個人都愣怔了一下,都有些不自在,各自偏過了眼神,不去看對方。
沈硯書在心裡擔憂,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孟浪了,他方才也是一時沖動了,未曾多想。
容枝枝卻在想,她遇見沈硯書這般人,若叫南栀知曉了,想必也會為她高興吧?
馬車到了容枝枝的宅院門前。
剛下車,流雲過來禀報消息:“相爺,蕭小将軍回京述職,說有軍情要與陛下禀報,陛下召您進宮!
”
朝夕忙是問道:“蕭小将軍?
哪個蕭小将軍?
”
這大齊蕭家将才輩出,蕭老将軍與王擎元帥二人,乃是他們大齊的兩大戰神,而蕭家有幾名小将軍,都頗有本事。
其中最有本事和聲望的,就是蕭鳴風了。
流雲道:“正是正四品的虎威将軍,蕭鳴風。
”
朝夕聽完便是一喜。
容枝枝道:“相爺宮中有事,便先去忙吧。
”
沈硯書:“嗯,你委托的事,本相今日便叫人處理,不會拖延,你且放心。
”
容枝枝聽完,自是明白,他這話是為了安自己的心,不叫自己胡思亂想才說的。
他如此事事有回應,如此仔細周全,她自然感動,颔首道:“我等相爺的消息。
”
她自己也會找機會,去大長公主的府上,探聽一下虛實。
沈硯書離開了之後。
朝夕一臉興奮地道:“姑娘,蕭小将軍回來了,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不知他當初為何不回二公子的信件!
”
“但人都已經到了京城了,奴婢覺得可以叫二公子親自去蕭家問問,這樣三姑娘當初的謊言,就都被戳破了!
”
容枝枝看了她一眼:“你怎還在意這些事?
我已經不将容世澤當作我的弟弟了,他如何看我,與我沒關系。
”
說完她便回了屋。
朝夕卻是覺得不行,姑娘不在乎容世澤怎麼想,她卻不想自家姑娘受冤枉!
她伺候着容枝枝小憩之後,便與玉嬷嬷找了個借口出了門,去了容府!
她要立刻把蕭鳴風回來的事情,告訴二公子,叫二公子趕緊去問!
到了容府。
容世澤也剛好要出門,打算與自己朋友一起再商量商量,如何能得到雲雪潇的原諒,卻不想正好撞見了朝夕。
朝夕上去道:“二公子,奴婢來找您的!
”
容世澤一撇嘴,理所當然地道:“可是你家姑娘在外頭住了一段時間,還是覺得不如容府好,又不好意思自己跑回來,就叫你回來探探口風?
”
他還當容枝枝多硬氣呢,沒想到自己還沒出手,她就在外頭撐不住了。
想着不等朝夕回話,他接着道:“我早就說了,叫她不要搬出去!
現在好了吧,還要求着才能住回來。
”
“你與她說,隻要她誠心給姣姣準備一份供品,讓我送回鄉下祭奠姣姣,我便找父親說情讓她回來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