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楚洛盤腿坐在陽台上修煉。

　　晚餐的不歡而散，在她這裡并沒有留下多少的影響。

　　她和之前一樣，依然閉目養神。

　　直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楚洛才起身往門口走去。

　　腦海裡的系統跳了出來：【宿主，你們今天這一出，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

　　楚洛：【過分嗎？
】

　　系統語氣忐忑不安：【真的沒問題嗎？
真的不會出事嗎？
如果出事……】

　　楚洛已經走到了門口，拉開了卧室的門。

　　門外站着的是宋千雅，她手上端着牛奶和甜點，語氣輕柔問道，“我能進去嗎？
”

　　楚洛側身讓開。

　　宋千雅走了進來，把牛奶和水果放在桌上，“你有胃病，不能餓！
晚上又沒有吃多少，記得得吃點兒。
”

　　“嗯。
”

　　楚洛坐在了椅子上。

　　宋千雅坐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看着那張酷似自己的臉，宋千雅心裡百感交集。

　　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如果養在身邊，肯定……肯定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豪門千金。

　　可惜，養在了外面，從小沒有受過什麼好的教育。

　　“你的卧室我一直讓傭人在打掃，你的東西，我沒有讓誰碰過。
”

　　楚洛點頭，“謝謝。
”

　　客套！

　　疏離！

　　宋千雅心裡更加難受了。

　　她這個做媽媽的親自過來找她聊天兒，這個做女兒就不知道多說幾句嗎？

　　居然還擺着一副這麼冷的嘴臉。

　　這要是苒苒，早就撲到她懷裡撒嬌了。

　　哎！

　　“洛洛，今天的事情，是你慫恿阿恒的嗎？
”

　　楚洛擡眸看向宋千雅，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宋千雅沒有等楚洛回答，就開始道：“他們兄妹感情一向都很好的，阿恒從小性格沉穩，不知道有多疼苒苒。
”

　　“自從……”楚洛回來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他們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好像瞬間支離破碎了。

　　“洛洛，苒苒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就算……就算你們不能做姐妹，也可以做朋友啊！
”

　　楚洛語氣堅定：“不可能。
”

　　宋千雅怔愣了一下，又道：“如果不能做朋友，那能不能做一個表面功夫的陌生人。
你不要對苒苒懷有太大的敵意。
”

　　楚洛繼續搖頭，“我做不到。
”

　　“洛洛！
”宋千雅語氣裡甚至帶着一點兒祈求，“你真的要讓我們在你們兩個之間做一個選擇嗎？
”

　　“是！
”楚洛道，“我早就說過了，這個家有我就不會有她，有她就不會有我。
”

　　誰願意作為另外一個人的對照組出現呢？

　　誰願意用自己失敗、自己的狼狽、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另外一個人的輝煌和千嬌萬寵。

　　楚洛做不到。

　　她不是任何一個人對照組。

　　更不是用生命去成全什麼天道寵兒。

　　她求活！

　　求真正的活。

　　宋千雅沒想到楚洛這麼堅決，表情僵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着聲音問道，“一定要這樣嗎？
苒苒都退讓到這個地步了，也不夠嗎？
”

　　“不夠！
”

　　“那你想做什麼？
”

　　楚洛眉眼一垂，思索了幾秒，又緩緩擡起，對上宋千雅的視線，一字一句的道，“讓她走。
”

　　“走？
”

　　“離開楚家。
”

　　宋千雅眼睛瞪大，一臉的不可思議，“讓……讓苒苒離開？
這怎麼可能？
”

　　“是！
讓她離開，和我一樣，偶爾回家。
”楚洛停頓了一下，強調道，“不，應該是，隻有我回來的時候，她才能回來。
”

　　宋千雅說不出一個字了。

　　這根本就不可能！

　　這是要把苒苒趕出去啊！

　　如果真的把苒苒趕出去了，那苒苒以後怎麼辦？

　　整個江城的上流圈子不都是要看苒苒的笑話嗎？

　　她堅決地搖頭，“我不同意。
苒苒從小就養在我身邊，除了工作和上學，幾乎都和我在一起。
”

　　“我不可能讓她離開楚家的。
”

　　楚洛道：“一視同仁，我離開楚家，她也要離開。
你見她一面，就要見我一面。
要不兩個都别見了。
”

　　宋千雅：“……”

　　她恍恍惚惚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嘴裡念小聲念叨着，“不可能。
我不可能把苒苒趕出去的。
”

　　“我不可能……”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楚洛突然開口，叫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宋千雅。

　　宋千雅回頭看着楚洛。

　　楚洛問道：“您恨她嗎？
”

　　“誰？
”

　　“楚苒的母親，那個将你親生女兒換了的女人。
”

　　宋千雅連道：“我當然恨她！
可是這一切和苒苒沒有任何關系，苒苒當時還隻是一個嬰兒，她什麼都不知道。
”

　　“當時什麼都不知道，現在也什麼都不知道嗎？
”楚洛反問，“她的親生母親為了給她優渥的生活，換掉了我。
”

　　“她是怎麼做到理直氣壯要求我叫她姐姐，要求我與她和平相處的？
”

　　宋千雅：“……”

　　她看着平靜反問的楚洛，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隻是失望又無奈地離開了。

　　她精神恍恍惚惚的，臉色格外難看的來到了楚苒的卧室。

　　微開的卧室門裡，傳來了楚苒小聲啜泣的聲音，還有楚湛輕聲細語安慰的聲音。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開了門，就走了進去。

　　“媽媽！
”楚苒抽噎地喊着。

　　宋千雅心疼地走過去，摟着楚苒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裡，輕聲的安撫。

　　楚湛站在了旁邊，問道，“媽，楚洛怎麼說？
”

　　楚苒也擡頭看着她。

　　宋千雅心疼地看着哭的眼圈兒哄哄的楚苒，無奈道：“她說……除非苒苒離開楚家！
”

　　楚湛嘴巴張大。

　　楚苒連哭聲都止住了，“讓我離開家？
”

　　宋千雅點頭，“除非你離開。
”

　　還有那些絕情的話，她沒有說出來。

　　楚湛下意識皺眉，“這也……這也……”

　　“我不要！
我不要離開！
”楚苒趴在宋千雅的懷裡，再次嗚嗚地哭了出來，“我不想離開爸爸媽媽，我不要離開爸爸媽媽！
”

　　楚湛在旁邊看着哭得傷心的楚苒，輕輕呼出一口氣，一直等到楚苒哭聲小了下去，才繼續問，“還有别的要求嗎？
”

　　“沒有。
隻是讓苒苒搬出楚家。
”

　　楚湛：“隻是搬出楚家？
”

　　不用在江城豪門面前，将苒苒的身世徹底告知。

　　也沒有将苒苒和楚家的關系徹底劃分開？

　　隻是搬出去？

　　楚湛眼睛一亮，“隻是搬出去，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宋千雅繼續道：“不準苒苒随意回楚家，她回楚家，苒苒才能回。
也不準我随意的見苒苒……”

　　楚苒的眼神在聽到這些要求的時候，閃了閃，她沒有微微蹙了蹙，小聲道，“難道我想媽媽了，還不能見媽媽嗎？
”

　　宋千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是這麼要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