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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戰略性後撤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773 2025-01-17 14:29

  趙鯉手裡還握着銅火折,空不出手應付,她隻得一擡腳。

  那男人眼尾餘光,看見她陰損一腳直沖他胯下。

  算是俊朗的臉頓時扭曲。

  他許是有些暴露狂傾向,但他不蠢,大抵知道被踢中會是什麼下場。

  方才來扼趙鯉脖子的手換了個方向,向下一探來捉趙鯉腳踝。

  但趙鯉豈會是他能輕易抓住的,借握三叉镗的力道猛一躍。

  膝蓋正正撞上這男人的下颌。

  一聲清脆響聲,尋常人腦漿子都像煙花崩出來的力道下,男人竟隻踉跄後退了幾步。

  早在這男人拿出那灰球時,就猜到事情極為棘手的趙鯉并未灰心。

  她打了個呼哨給阿白作信号。

  一直遊走在附近的小白蛇,立即遊向暗處,尋找攻擊時機。

  趙鯉挽了個刀花,又要上前。

  在她和那男人角力打生打死時,方才被趙鯉砍下頭顱的無首屍忽而一動。

  它終于完成了研磨,盤坐在地上的身子搖搖晃晃起身,雙手捧着研缽蹒跚朝着壁畫走去。

  路過它自己的腦袋時,略停了一下。

  就像是一個老農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帽子。

  它撿起腦袋,扣在斷首上。

  不知如何黏合,竟是穩穩頂着腦袋捧着研缽繞到了壁畫前。

  整個過程中,它一眼沒看正打生打死的趙鯉和那男人。

  在壁畫前站定,它擡手自腦後以指尖取下一束頭發。

  在嘴裡一抿為筆,然後沾着研缽中的‘塗料’便往壁畫上畫畫。

  每畫下一筆,這蒼老的老者身體便充盈年輕一分。

  它随手塗抹,将一個倒在溪水邊抱着大酒壇的男人描進了壁畫中。

  “重重重孫已忏悔,望鄉台上得新生。”

  “可入極樂,可入極樂!”

  蒼老的聲音,像是宣判什麼。

  趙鯉聽得頭一陣生疼,幸而對面的男人反應更加激烈。

  話音剛落,那男人鼻下洶湧鮮血湧出。

  可相比趙鯉露出痛苦之色,他神情卻是極為狂熱的。

  手上動作停了一瞬,被趙鯉一刀削去了右肩的一塊皮肉。

  洶湧鮮血湧出,這男人的神志被拉回,他憤恨看着趙鯉:“罪人,你難道不想脫罪入極樂嗎?”

  電光火石間,趙鯉明白初見時這男人鞭打自己是為何。

  是忏悔,是為了變成顔料入畫。

  可……裡面真是什麼極樂?不見得!

  趙鯉沒有錯過那老者變得充盈年輕的情況。

  那些入畫之人理論上是進了極樂——以被吞吃的形式。

  趙鯉有心嗤笑,但又恐揭了短處戳破這男人的幻想,激怒此人給自己添麻煩。

  她閉着嘴,手中長刀舞得更快。

  但她臉上一閃即逝的嗤笑,被男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自小長在這酆都城,被告知他生來有罪,需要贖罪才可入極樂。

  趙鯉的不以為然,顯然叫着男人極為暴怒。

  他筋骨劈啪作響,身形又膨脹一點後,攻勢越快。

  殿中隻聽得一聲聲武器交擊的锃锃。

  立在壁畫前的老者,繪畫完畢。

  它似極滿意自己的手筆,将當做筆的那束頭發以舌卷入口中吸吮幹淨。

  而後打着酒嗝狂笑擲出一把金粉。

  細細的金粉漫天紛紛揚揚。

  在琉璃燈的照耀下,像交織成一副流光溢彩的光影。

  趙鯉屏息後撤時,那壁畫中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遍地橫躺縱情吃喝的小人們推杯換盞,齊齊發出陣陣笑聲。

  它們連着立在壁畫前的老者,齊齊扭過頭來。

  到了此時,那老者昏花失焦的眼睛才終于有了些亮色。

  它,終于能看清趙鯉了。

  “哎呀,竟來了肮髒的外人。”

  這老人脖上還有一條未收攏的紅線。

  但說話比方才有條理許多。

  它像是野獸般仰頭輕嗅,喃喃道:“不是我宋家人啊。”

  言罷,它倒神色如常,壁畫之中的小人俱都作怒容看向趙鯉——包括剛剛畫上去那個。

  趙鯉本是想要嘴癢一句的,奈何對面的敵人像是瘋癫了一般。

  這樣力大無比砍不死的玩意,加之那壁畫那老者。

  趙鯉頓時心生退意。

  她長刀在交鋒的空隙間,猛下壓剁向那男人的手指時,阿白終尋得契機,自盲區彈出。

  張嘴,毒牙彈出,朝着那男人的脖頸咬去。

  隻飛到半空,險被一隻手抓住。

  幸而趙鯉長刀一挑,齊齊斬下那隻手的四個手指,阿白方才幸免于難。

  趙鯉一手接了在半空的阿白。

  眨眼功夫看見那男人的手指已是止住了血。

  她忍不住暗罵一聲。

  足下一點,便要戰略性後退。

  這時壁畫也有了動靜。

  那老者看着趙鯉咦然納悶出聲:“竟看不見你來處去處。”

  “有趣!”

  說話間,老者又打了一個酒嗝。

  一些淡黃色氣霧自他口中吹出。

  如實質一般,籠罩整個壁畫。

  壁畫一陣扭曲,發出陣陣刺啦刺啦的聲響。

  下一瞬,一個長發披散的頭,蛇一樣探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

  人首蛇頸的玩意下半截黏在畫中,頭顱次第探出。

  下颌大大張開,朝着趙鯉纏繞撲咬而來。

  方才和趙鯉鬥得極兇的男人,不知何時停下動作。

  虔誠雙膝跪下,對着滿壁畫人首請罪道:“罪民戍衛酆都不利,請責罰。”

  他這強壯的野獸,乖順伏下身去。

  滿是鞭打傷痕的背脊,展露在光下,落了滿背金粉。

  在這紛揚金粉中,有幾個男女頭顱嬉嬉笑笑探來。

  繞着他轉了兩圈,然後張嘴撕咬。

  它們還保留着人類的鈍鈍門齒,有些費勁才撕咬下些皮肉。

  這男人知道疼,卻根本不躲。

  反倒激動得顫抖不已。

  相比玩鬧的幾個,自有長輩出頭。

  “你究竟如何來這的?”

  一個下颌生着胡須的中年人,問趙鯉。

  趙鯉壓根不理他,拔足就跑。

  這人首生惱,在後怒罵不已。

  整個殿宇随着怒罵聲顫抖不已,本洞開的門,漸漸合攏。

  又聽得那老者呵呵的笑聲,厚重的金色大殿殿門将要合攏前,趙鯉側身險之又險擠了出去。

  門嘭一聲合攏。

  再稍微大一丁點都有可能被擠扁在門縫裡,趙鯉垂頭摸着自己省布料的前胸慶幸不已。

  門内,傳來陣陣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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