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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後頸癢癢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6206 2025-01-17 14:29

  昏暗的屋中,還殘存着紙錢焚燒過後的氣味。

  田、宮二人誰都沒留意,在妝台前,何時坐了一個“人”

  一身白衣的女人,看背影窈窕單薄。

  她側坐在妝台前的,坐姿可稱文靜。

  雙腳并攏,斜斜地擱在一側。

  白绫裙下,露出一雙筍尖似的小腳。

  若說小腳,也不妥帖。

  比起源甯府中那些花魁娘子,這女子的腳大了不止一倍。

  顯然是已經長了挺大,為了附會,硬打折腳闆撅的。

  因此腳背蜷曲高高的一坨,将足上繡蓮睡鞋撐得鼓脹。

  這女子頭發極長,坐着幾乎垂到凳腳。

  黑發擋住她的臉,一時間看不清楚容貌。

  妝台上的銅鏡一片黑暗,鏡面隐約有大量劃痕。

  好似被人以指甲抓花。

  死過人的房間中,還擺着停屍的闆子,和焚燒紙錢的火盆。

  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房中不是善物。

  田、宮二位百戶各捏了一根柳枝在手,緩緩地朝門外退去。

  這房間狹小黑暗,他兩人擠在裡邊,一旦生變,難免束手束腳。

  從進門到發現妝台前的女子,幾乎隻是兩息之間發生的事情。

  兩人退到門外,那坐在鏡台前面的女人依舊一動不動。

  田、宮二人,沒敢松懈。
直直退到了天井之中。

  遠遠站在對角線的遊廊檐下,宮百戶這才敢喘了口氣。

  恐懼是絕大多數人擁有,且無法回避的情緒。

  尤其是對死亡的恐懼。

  宮百戶的聲音有些顫抖。

  比起那些可見可摸的紙人,這種突然出現的東西,更加吓人。

  宮百戶隻覺得身上發了一陣毛毛汗。

  一滴汗水順着他後頸窩滑下。

  皮膚涼飕飕的癢。

  宮百戶忍不住擡手擦了一把。

  “老田,裡面那是……”

  他問拿着火把的田百戶。

  田百戶的黑臉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神色難看。

  “這宅子裡,隻怕不止一個。

  也是,先投缳而死一個過婚女,而後,這過婚女的侄女也死在家中。

  方才坐在妝台前的那個女人,身上穿着的是單枝含苞蓮鞋,看紋樣是未出閣的女子打扮。

  田百戶能想到的,宮百戶慢一步也能想到,他頓時呲牙花。

  對他們這種新手菜鳥,一次性遇見兩個未免過于刺激。

  他有心想問候一下設計了這個試煉的人。

  但又不敢。

  強行忍住,思考辦法之時,後頸又是一陣涼飕飕的癢。

  宮百戶急躁的探手去抓。

  這一伸手,卻在自己的後頸出摸到了一樣冰涼的東西。

  這東西握在手心裡,涼沁沁的。

  上面的繡花,正好硌在宮百戶熱騰的掌心。

  宮百戶額角青筋暴起,推了一把身邊的田百戶。

  同時自己側步讓開,出了廊下。

  驚魂未定之際,再回頭看。

  便見一雙裙擺下的繡鞋,懸在檐下。

  似沒有重量一般,随着夜風輕輕晃動。

  宮百戶方才覺得癢,便是那繡鞋在晃動之際,鞋尖繡花輕輕的蹭過他的後頸。

  意識到這一點,宮百戶頓生驚懼。

  他覺得後頸更加麻癢。

  神經質地在衣上擦了擦手,然後使勁撓了一把脖子。

  他用的勁有些大,撓得皮膚沙沙作響,見了血痕。

  宮百戶站在這遊廊一側,中間被這雙吊着的繡鞋阻斷。

  他不知被他推到另一側的田百戶發生了何事。

  也不敢大聲叫喚。

  隻盯着那雙輕蕩的繡鞋,緩步向徐家宅子外退去。

  兩人曾約定,若是意外走散,萬不可在宅中亂竄尋找。

  應退出宅子彙合。

  宮百戶的靴底無聲落下。

  一步,兩步……

  幾乎要退至前廳時。

  有什麼突然絆住了他的腳脖子。

  宮百戶垂頭看去,皂色快靴上纏着的素白绫帶分外惹眼。

  他去捉刀,但已來不及。

  腳踝傳來巨大的拖拽力量。

  宮百戶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巨蛇咬住。

  巨力将他甩趴在地。

  勉強擡手撐了一下,雙手手肘砸在地闆上,發出兩聲悶響。

  下巴嗑在地上,咬破了舌尖滿口血腥。

  還未等他從劇痛中緩過神,便被從黑暗中探出的白绫猛地拽走。

  拽住他腳脖子的力量實在太大。

  宮百戶一手奮力抓住地面,一隻手去摸挂在後腰的朱砂。

  他的手在地面,摳翻了指甲蓋子。

  甲蓋下的嫩肉在石闆上,留下五道殷紅的痕迹。

  十指連心,這鑽心的疼反倒讓宮百戶異常清醒。

  在将被拽入門中的瞬間。

  他借力翻了個身,面朝上。

  自由的那隻腳蹬在門框上。

  與拉人的力道,相持瞬間,便去摸腰間。

  但探手摸了個空。

  方才在被拖拽的時候,腰上蹀躞帶斷開,刀和皮囊都遺失在了三步之外。

  宮百戶去夠,卻絕望地發現,這三步距離竟好似天塹可望不可即。

  他咬緊了牙關,與那門中伸出的素绫角力。

  心中想着,田百戶說過童子尿能破詭打牆。

  他是個浪蕩貨,早八百年前跟童子沒半毛錢關系。

  但當下存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想着管他有用沒用先尿一泡。

  擡手去便去解褲帶。

  門中詭物死了也沒想到會有這樣混不吝的人。

  生前講規矩的黃花閨女,死後哪堪如此受辱。

  白绫先是一松,然後以更大的力量把宮百戶往門裡拽。

  同時黑暗中又探出一根素绫,朝着宮百戶的脖子纏來。

  宮百戶心急之下褲帶解不開。

  眼見那蛇般的白绫,一根順着他腳脖子往上纏,一根朝着他的脖子探來。

  他心中絕望至極。

  本着要死也死得有點血性的原則,抿了口帶血的唾沫呸地啐了出去。

  他先前摔倒,咬破舌尖,這下卻正好。

  朝他脖子探來的素绫,迎面遭他噴了一口喊舌尖血的唾沫。

  素白绫子上頓時像被腐蝕,冒出黑煙,急速朝屋内縮去。

  宮百戶眼睛一亮,想坐起身,再啐一口時。

  腳上那根白绫向上攀爬到了他的腿上。

  先前在曾家殺紙人時,田、宮二人染了滿身的朱砂。

  鞋底的蹭光了,但衣擺上還殘留着一些。

  那截素绫觸到朱砂,頓時像是撞上了什麼克星,猛地縮走。

  屋内隐隐約約傳出一聲,短促但尖利的叫聲後,再無聲息。

  宮百戶四肢攤平,躺在地上喘息兩口,這才坐起身來。

  猛的罵了一句後,大聲對黑暗中田百戶的方向喊道:“老田!
嘴裡的血對這些東西有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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