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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隐情,舌下的蠕蟲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730 2025-01-17 14:29

  靖甯衛的漢子們站做一排。

  蹲着那人,頭皮耷拉下來看不清楚臉,胸口發出兩聲拉風箱似的荷荷聲。

  然後啪嗒一下仰倒在地。

  他這一摔,場面瞬間有些搞笑。

  但在場沒人笑得出聲。

  那人摔倒後像是翻背的王八,撲騰了兩下。

  原本搭在臉上的頭皮,垮回原位,露出一張青紫的臉。

  失去依憑的舌頭,烏紫死蛇一般搭在嘴邊。

  又撲騰了一下,但肢體不太協調,沒能翻過來。

  于是,

  他就保持着這樣仰躺的姿勢,用雙肘作為支撐,朝着這邊移來。

  “啊──”

  老義的尖叫回響在山間。

  他倒沒有像電影裡的炮灰一樣撒腿就跑。

  他連炮灰都不如。

  腿軟成面條,死死地抱住了魯建興的大腿。

  這時候,見過血的靖甯衛和普通平民差距就顯示出來。

  靖甯衛就算都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也沒人奔逃。

  他們立即結成防禦陣型,全都拔刀出鞘,手摸上了腰間的皮口袋。

  幾人面朝那爬來的東西,幾人自然的持刀轉身,看住背後,以免被背後偷襲。

  “都小心點。

  盧照從皮口袋裡抓出一把浸泡過雞血的糯米。

  真正遇上事,屬于廠衛的悍勇冷靜占了上風。

  玄虛子在驚訝過後,就是狂喜:“抓住他!

  “快快快,抓住他!

  玄虛子就像是邀請派大星抓水母的海綿寶寶,聲音興奮到尖銳。

  這樣青天白日能出來轉悠的東西,實在是太少見的樣本。

  一邊喊一邊從布袋裡摸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

  玄虛子也是欽天監大佬,盧照拿他無法,

  又見這東西确實如趙鯉所說,速度慢得九十歲老太太都攆不上。

  于是接過玄虛子手裡的繩子,熟練的結了個繩圈,甩了出去。

  套住屍身的脖子,一拉一拽。

  然後無比娴熟的五花大綁。

  那東西嗅到生人的陽氣,王八一樣伸長了脖子來咬。

  嘴裡滿是腐敗的臭味。

  盧照實在避讓不過,從地上抓了一把濕泥,填進他的嘴裡。

  這下,是不太臭了,隻頭皮又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盧照近距離看着,惡心得一閉眼,在泥地上擦了擦手,将牽着的繩頭交給了玄虛子。

  玄虛子高興得像個得了玩具的孩子。

  不停在這屍身上摸來摸去,貼幾張不知效用的黃符。

  幾人又再上路。

  經曆了這一遭,似乎感覺到這些東西,确實不那麼可怕。

  路上又用雞血糯米解決了兩個,士氣大為振奮。

  連帶着剛才癱軟如面條的老義,在前頭都走路帶風。

  隻有玄虛子一手牽着那慢吞吞的東西,嘴裡不停哄着:“走快點啊,你倒是走快點啊。

  最後實在催促無效,一咬牙,将他拴在了路邊的樹上,回來的時候再領走。

  午時将至,盧照心中着急,走在前面的老義,終于高興地喊了一聲:“到了,到了!

  老義高興地指着一棵歪脖子樹。

  一行人加快了步伐,沒一會,就走到了一處被荒草掩埋的墳茔前。

  盧照上前,拂開荒草,露出一方小小的墓碑。

  碑上字迹模糊,朱漆褪色,隻隐隐可見上書:愛女林玉之墓。

  盧照面上頓時露出笑意,找到地方了!

  “挖!

  盧照喊了一聲,十數個青壯漢子立刻解下身上的桃枝,操起鋤頭開始幹活。

  玄虛子這時倒是靠譜了些,再也不到處轉悠,手裡拿着羅盤站在墳邊,注意起陰氣的變化。

  小小的墳茔,日曬雨淋,多年無人維護,上頭的封土早就垮了大半。

  很快,墓碑被推倒,濕泥被掘開,露出一方掉了漆的薄皮棺材。

  起棺,正合了老義這個老擡屍匠的本職工作。

  在他的指揮下,這口薄棺很快帶着泥土被整個擡出墓穴。

  “真人,可以開嗎?

  盧照扶着鋤頭,扭頭問玄虛子。

  玄虛子托着羅盤,仰頭看日頭,一手迅速掐算了一下道:“可!

  “好嘞!
”盧照從腰帶上,解下一個包着藥粉的巾子蒙在臉上,吆喝道:“弟兄們幹活了!

  數把鋤頭伸來,伸進棺材的縫隙裡,用力一撬。

  未曾料到,質量不太好的棺木,在地下本就朽爛,這一受力,立刻嘩啦塌了半邊。

  随着這一垮塌,一陣惡臭陰寒四散開來。

  圍在棺木附近的人,隔着面巾,都聞到了這種似魚腥但又帶着鐵鏽的臭味。

  不由紛紛後退一步。

  待到腥味散盡。

  盧照沖旁邊一個面頰消瘦,但眼神銳利的青年使了個眼色。

  這叫鄭連的青年點了點頭,走上前,小心地用鋤頭将棺材碎屑扒開。

  一抹豔紅露了出來,屍身靜靜躺在那裡。

  十五年,棺材腐朽,墳茔垮塌。

  但屍身身上那豔紅的喜服卻依舊鮮亮。

  蓋頭上金線龍鳳,如同昨日新繡。

  盧照咽了口唾沫,将鋤頭探過去,輕輕掀開蓋頭。

  屍身的臉露了出來,周圍又再響起一陣抽氣聲。

  十五年過去,那張融化了似的臉,沒有一點腐敗的迹象。

  一層摞一層的膿包晶瑩透亮,底下凝結着黃色膿痂,似乎随時會破掉,淌出膿水來。

  縱是盧照這樣,诏獄什麼髒的爛的都見過的人。

  乍一見這樣的臉時,還是生理性的不适,猛地咽了口唾沫。

  老義背過身去,嘴裡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真人。

  盧照别開眼睛,不敢直視那具屍體,隻叫了一聲玄虛子。

  玄虛子也犯惡心,但念及臨行前趙鯉的委托,還是走近了些去看。

  拾了一根樹枝,撥了一下屍身拖出的舌頭。

  半晌,他一臉若有所思地擡起頭:“确實,有問題。

  如趙鯉預料的一般,屍體并未腐爛。

  可以看見屍體舌下一粒拇指大小的黑瘤。

  盧照盡量不去看那屍身的臉,掏出匕首,在舌下瘤子上一剜一挑。

  包裹着瘤子的肉膜破開,露出一隻挂着黏液的黑色蠕蟲。

  盧照和玄虛子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驚駭。

  将那尾指指尖大小的黑色蠕蟲挑進一隻竹筒,用蠟封好。

  盧照喊道:“架桃枝。

  濃煙騰起,屍身身上穿着的豔紅嫁衣先被火焰點燃。

  很快将屍體包裹進熊熊烈火之中。

  火焰越燃越大,腥惡臭氣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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