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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極數八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714 2025-01-17 14:29

  魏琳的腰身很細,這一點趙鯉初見時就留意到。

  但她并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魏琳那樣的遭遇那樣的處境,消瘦實在是很平常的事情。

  現在趙鯉才知道,哪裡是魏琳纖細消瘦。

  竟是下腹部的一應器官,都已經不在了。

  但偏生大夫還診斷出了魏琳懷胎。

  再一聯壁畫中,撐着太陽車的獨眼胎囊,趙鯉神情一肅。

  “除了陳大夫,全部出去。”

  這裡人多眼雜,檢查魏琳的身體不是上策。

  趙鯉一聲令下,其餘人等全都轉身出去。

  昏暗的地下小屋,隻留下趙鯉和成陽綁架來的中年大夫。

  這位陳大夫,醫術尚可嘴巴嚴實。

  就是運氣差了點。

  别的大夫已經歸家,唯有他見了些小秘密,被迫拿了靖甯衛編制。

  如無意外,他将和清崖縣的袁仵作父子,一起拖家帶口離鄉,進入詭獄當差。

  “勞煩先生背過身去。”

  趙鯉請陳先生暫轉過頭去,自己俯身解了魏琳的衣裳。

  魏琳身上觸目驚心。

  深深淺淺的疤痕疊加,還有白日接客留下的青紫。

  瘦得可見肋骨的身子,下腹部凹陷出一個可怕的弧度。

  趙鯉扯來旁邊搭着的潮濕薄被,給魏琳擋住身體,隻露出下腹,方便檢查。

  做完一切,趙鯉才喚側身回避的陳大夫。

  陳大夫轉身,一眼看見魏琳下陷的腹部,頓時臉色蒼白了幾分。

  從無緣無故被綁架到海島上給人瞧病,後來又因嘴巴嚴實,被弄去研究那種詭異的果實。

  現在又親眼瞧見,一個大活人分明将臨盆的脈相,卻下腹凹陷。

  陳大夫的人生觀,在這短短一個月經曆了大起大落。

  咽了口唾沫,他上前再一次給魏琳号脈。

  這次他格外慎重。

  許久才收回手,又以手指輕輕按壓魏琳的腹部。

  終于給了趙鯉肯定的答案。

  “禀趙千戶,從脈象此女确已懷有身孕。下腹女子髒器也确實不見了。”

  至于為什麼出現這種情況,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深知知道得越少命越長。

  陳大夫将問題抛給趙鯉,便眼觀鼻鼻觀心,立在一旁閉嘴不言。

  趙鯉應了一聲:“有勞先生!”

  将陳大夫請離後,雖在地下條件惡劣,趙鯉還是尋來了一盆熱水。

  絞了帕子給魏琳擦身同時,仔細檢查她身上各個細微處。

  果然,在魏琳的後背、腋下、腿根内側,腳心都發現了一些很規律的紅點。

  若不是有心尋找,說不得便會當成是自然生出的紅痣,或是害了什麼病。

  就算是魏琳本人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趙鯉仔細尋找,總共尋找到了八個。

  神秘學中,數字是世界範圍内都存在特殊文化現象。

  考證神秘數字,是後世神秘學追根溯源的常用輔助手段。

  趙鯉對這些,也有簡單研究。

  如古希伯來民族的便常出現數字七。

  《創世紀》中上帝将第七天作為安息日。

  發洪水時,叮囑諾亞造諾亞方舟時,要帶畜類七公七母,天上的飛鳥要帶七公七母。

  約瑟解夢時,預言先七年豐年,而後七年饑荒。

  諸如此類,賦予了數字七相當濃重的神秘色彩。

  而在倭國,數字八則有重要意義。

  島國《古事記》記載七代神伊耶那岐命與伊耶那美命結合生下八大島。

  伊邪那岐因妻子生火神被燒死而大發雷霆。

  用十拳劍砍下火神的頭。

  沾在劍上的血流下後,化出八位神。

  此外,天照大神與速須佐之男在天安河邊結為夫妻時,兩神吞劍嚼玉後生下的也是八神。

  數字八,構建起了穩固的倭國神話秩序和體系,為倭國神話中的極數。

  趙鯉内心頭腦風暴個不停,給魏琳蓋好被子,蹙眉坐在旁邊。

  思索魏琳、魏山與太陽車中獨眼胎囊之間可能的聯系。

  就在此時,房門被叩響。

  “趙千戶,人犯招了。”

  說話的人,聲音不太熟悉。

  趙鯉想了一下才記起,是水宛百戶所的刑官。

  應聲起來,趙鯉開門便見一身是血的刑官。

  顯然這位的專業水平,遠不及盛京鎮撫司的老劉。

  弄得一身埋汰,還不穿條皮圍裙。

  趙鯉喚來鄭連,命他把守在魏琳屋外。

  又在魏琳門前的狴犴神龛,上了一炷香。

  “此處勞煩狴犴大人。”

  青煙袅袅升起,供桌上供着的果子照舊咕噜噜滾來一個。

  謝過狴犴好意,趙鯉走到暫時充作刑室的房間。

  見魏世把守在門前,随口問道:“沈大人呢?”

  魏世答道:“江南大營入城,水軍登陸,沈大人正居中坐鎮協調。”

  趙鯉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迎面便嗅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和屎尿的氣味。

  趙鯉側頭,避開撲面而來的一陣臭氣。

  察覺到她的嫌棄,身後跟着的刑官讪笑兩聲。

  進了刑室,趙鯉便看見林著面色鐵青的坐在其中。

  手中握着一卷口供。

  見趙鯉來,他面色稍緩,長歎了口氣:“先前是我狹隘了。”

  低矮的地下囚室中,豎着好幾個十字木架。

  瞧着都是新制的,但上邊都濺上了血。

  最前面的一個綁着人。

  一個血糊糊已經看不出人形的人。

  看體型,當時碼頭抓到的三寸釘老幺。

  也不知是不是水宛的刑官手藝糙,這三寸釘肉眼可見的萎靡。

  趙鯉繞到刑架後,打量了一下這三寸釘後背的傷疤。

  這三寸釘被磋磨得狠了,擡頭都有些費勁。

  趙鯉叫人給了他一碗蔓荼蘼花汁醒醒神。

  滿口牙都被拔掉的三寸釘,一碗熱湯汁灌下,頓時發出一聲聲呻吟。

  帶着血的涎水,從他嘴角滴落。

  若不是早先見過他在碼頭為難江家父子,說不得會覺得此人可憐得緊。

  趙鯉踱步走到方桌前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她從盛茂坊回來,還沒時間梳洗。

  一頭一臉的朱砂汗水,衣裳靴子也全是幹泥。

  瞧着實在不像個樣,林著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她。

  綁在架子上的三寸釘老幺,勉力擡起頭,許久才視線聚焦。

  開口道:“饒了……”

  他開口讨饒的聲音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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