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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自私者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6012 2025-01-17 14:29

  通過壁畫,趙鯉想明白了這島上發生的事情。

  包括那個強壯到吓人的壯漢來路。

  她搖了搖頭。

  站在旁觀人的立場上,她不想評價什麼對錯。

  便平等地送全部相關人士上天,讓他們去陰曹辯是非。

  趙鯉确認壁畫再沒有什麼重要信息遺漏,走到了泉眼邊。

  裡面閃爍的銀芒讓她十分好奇。

  但,碰是不可能碰的。

  她縱然财迷心竅,卻也惜命。

  壁畫中死掉的鲛人,化為滿地銀砂。

  趙鯉可不想成為這些銀沙中的一捧。

  大景花花世界,她還沒看夠。

  因而她隻是站在泉眼邊,探頭往裡看,并無其他多餘動作。

  泉中,一點銀芒滴溜溜地轉。

  趙鯉眯着眼睛看了許久,發現似乎是一枚珠子。

  她若有所思的擡起頭。

  卻在這時,變故突生。

  仿佛身體遭受一記重擊。

  趙鯉踉跄一下,噗的吐出一口黑血,濺入泉眼之中。

  反噬!

  此處沒有冤大頭為施展的補骨儀軌買單。

  趙鯉生受了這一記重創,歪倒在地。

  在玄妙的聯系中,趙鯉看見一幅畫面。

  巨大、粘黏着無數人體的肉球,像是發瘋一樣滾動沖擊着一處地方。

  然觸到地上鋪設的森白骨頭,卻又被逼退。

  肉球上粘黏的肢體,有人的也有鲛人的。

  混雜一塊,都有一緻的負面情緒。

  明明仇敵在前,卻不能得報。

  鲛人們哀戚憤怒。

  明明自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旁人卻是好好的。

  人類咒罵怒号。

  肉球蠕動,其上肢體和手腳甩動,一次次沖上,一次次被逼退。

  痛苦的哀嚎,響遍天地之間。

  應和着雷聲,讓聽者面如死灰。

  趙鯉從腦海中的畫面抽離,目光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盤睡銀沙之上的骨架。

  骨架上缺失的部分,找到了出處。

  趙鯉忍不住咬牙,牙間滿是鮮血。

  比起身體受創,儀式的反噬更讓人痛苦。

  趙鯉捂住悶痛的胸口,氣喘數下。

  就是這回頭看的動作,讓趙鯉錯過了一個畫面。

  她噴出的黑血,并未在泉水中暈開。

  反倒凝結似一粒黑珍珠,緩緩的沉了下去。

  撞上沉在泉眼的銀色珠子。

  銀色珠子無聲震顫。

  常人無法聽到的震顫之聲,如波紋蕩開。

  雨幕中,不停哭喊卻無寸進的肉球頓住。

  正在房中收拾帶血銅盆,心神不定的鲛女也頓住。

  她面色慘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大聲呼喊丈夫的名字,道:“快走,快離開。

  作為守護的巫祝,她對某些東西有着更清晰的感知。

  她扯亂了自己的鬓發,抱臂縮在床邊。

  喚着丈夫,叫丈夫帶她離開。

  聞聲而來的村長夫婦,不解其意。

  本就被外邊折騰的怪物吓得如驚弓之鳥。

  見她如此,村長上前揚起巴掌。

  “你這瘋婦,還不快醒來?

  帶着繭子的手,伴着風聲。

  啪啪兩巴掌,卻打不醒半瘋的鲛女。

  誰說一臉天真就不知自己做下了何等業障?

  誰說,自私者不會心虛?

  鲛女尖叫着,抓亂了自己的發髻。

  用同族之血換得的金钗墜下。

  “不怪我,不怪我。

  她呢喃數句:“我從未得鲛族好處,一直都是孤零零一個。

  “倒恨不得從未生過那條魚尾,好好做個人。

  她漂亮得像是琉璃珠的眼睛四處尋找,想要找到丈夫。

  找到依靠。

  然而她的丈夫并不在此處。

  換下绫羅袍子的男人,披着蓑衣,領着一個巨大的人影,走向島的後方。

  誰都不知道,這島嶼的後面藏着東西。

  肉眼可見萎靡的阿鲛,傷還未好。

  他沒有往日精神模樣,走兩步便要停下喘息數聲。

  受了那樣重的傷,饒是他繼承自鲛人強悍的身體也吃不消。

  血水滲透包裹在肩上的紗布,滴滴答答被雨水沖散。

  他赤裸上身,擡眼看走在前面的背影。

  那是他的父親。

  看着他父親的脖子,阿鲛喘息着垂下眼睛。

  按捺住内心生起的邪惡念頭,粗壯手指緩緩收緊握拳。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點沒察覺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見阿鲛動作慢,他不耐的轉身催促:“快些!

  他擔心父母和水生漁村村民的安危。

  卻并不擔心他的兒子。

  應該說,在他們夫妻眼中,這兒子等同于一個物件。

  一個帶着恥辱印記的物件。

  鲛女憎他生來非人。

  男人也憎他非人。

  鲛人懷胎到生産隻需三個月。

  斬尾後,丢在魚骨屋中任其自生自滅。

  卻被村長老妻撿着養大。

  奶奶的愛倒是純粹一些,隻要是金孫都疼愛。

  見他長出雙腿同時生出個茶壺把,喜樂無邊。

  半人半鲛,長勢快。

  方才喂了兩三年,就長成了這樣可怖的身軀。

  男人不耐催促道:“快些,不取靈珠,爺爺奶奶和娘親有危險。

  阿鲛内髒被趙鯉的刀子攪得亂七八糟。

  饒是他強悍,這短短時日也絕不可能恢複。

  聽了男人的話,他點了點頭,忍痛加快腳步。

  甕聲甕氣應道:“是的,父親。

  應答行走之間,被雨水打濕的頭發白了幾絲。

  眼角、鼻側也攀上了淺淺紋路。

  男人帶着阿鲛走到島後一條溪水邊。

  溪邊放着一隻小舟。

  父子上得船去,小舟一晃。

  承受不住阿鲛的重量,險些沉沒。

  男人便将受傷的兒子趕下船去。

  他吩咐道:“你在水中推還更快些。

  阿鲛站在及胸深的水中,有些喘不過氣。

  卻溫順點了點頭:“是父親。

  他神情呆滞,被趙鯉用頭撞斷的鼻子扭曲着,瞧着可怖。

  男人厭惡别開頭:“還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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