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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報恩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296 2025-01-17 14:29

  搜出血衣,兇刃的同時,謝姓少年的生身父母,嫡親兄長姐姐,全都異口同聲,說他那晚一身是血的回家。

  盛訟師說到此時,長歎了口氣:“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石家花錢收了白鴨,尋人頂死。

  “全世界都知道,唯獨這謝家少年不知道。

  “他與石寶玉年歲、身型相仿,就這樣被挑中了。

  在謝姓少年的爹娘親去府衙檢舉親子的前一夜,鄰人聽見謝家傳出一陣慘叫。

  第二日,謝姓少年被差役從家中抓走,滿臉、滿嘴都是滾湯燙傷的水泡。

  他想喊冤,卻說不了話。

  戴着重枷鎖一路走一路哭求。

  最後在父母兄姐的共同指認下,被關進獄中。

  他前腳進監獄,後腳他家就有了極大改變。

  他爹有錢修補漁船,他娘有錢看痨病,他兄長有錢定下親事,他姐姐有錢置辦嫁妝。

  他全家都得到了幸福,除了他。

  “聽聞前幾日,他娘親暴死在魚沼橋上,您說巧不巧?

  盛訟師說道這個時,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也不知道這樣的巧事還會不會發生。

  趙鯉看着他,突然問道:“盛訟師,為何這樣幫他?

  這訟師不像是古道熱腸到為了一個冤屈少年,落到這境地的人。

  他不會不知道,自己牽涉入這樁案子是什麼下場。

  聽了趙鯉的問話,盛訟師道:“那樁兇案發生的那夜,謝家少年在往我家送魚,我自不忍叫他受冤。

  一直注意着他神情的趙鯉露出一個笑,反問道:“你覺得我會信?

  趙鯉不否認這世界上有一腔孤勇的好人,但盛訟師不會是。

  說謝家少年其實是他親兒子,她可能比較相信。

  趙鯉話說到這份上,盛訟師也隻好歎了口氣。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

  “大人,可知道陽漦?

  盛訟師小聲問道。

  他本不指望趙鯉知道,這一問純屬職業習慣。

  不料趙鯉淡定的看着他,點了點頭:“知道,你家阿免就遭了陽漦。

  靈氣複蘇背景下,有些有資質的畜生,在極巧合的情況下會開啟靈智。

  成日被沈晏逼着念書的阿白,就是修行的柳仙。

  當日阿白的巢穴在土老爺廟後,冒受香火開了靈智。

  隻是開靈時間太短,有些傻乎乎。

  各個畜生開靈智的方法不一,修的方式也不一。

  某一些會尋找靈媒代理人。

  某一些手段就比較糙,直接沖到陽人身上。

  這些倒黴蛋被沖身,會靈智缺損。

  被這些東西像玩偶一樣操弄,表現出一些異常。

  比如盛免有些異常的力氣,以及雙腳傍地的怪異蹲走姿勢。

  見趙鯉這樣淡定,盛訟師反倒是一愣。

  随後他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咳,咳嗽完對她道:“漦上小女身體的,是我家中一隻養了多年的白兔。

  趙鯉回憶了一下盛免,不由點頭:“确實是!

  盛免的樣子,也不太可能是其他的。

  “但是,這跟你幫那姓謝的少年又有什麼關系?

  盛訟師艱難的換了個姿勢:“我家阿免幼時,有人送了隻兔子來,阿免見兔兒可愛就一直養在身邊,走到哪都帶着。

  “這兔子養到十一歲,本老得要死了,突然有一天蛻了老皮,變得精神起來。

  “隻是兔兒精神了,我家阿免卻大病一場,醒來後就有些不好。

  盛訟師說着垂下頭。

  停了一小會,他才繼續道:“阿免幼時十分聰慧,四歲就會背千字文。

  “那場大病醒來,卻是連筆都不會拿,行為也有些怪異。

  “我帶着阿免四處求醫無果,最後才在一個有本事的人口中得知,阿免是被白兔附體沖身,謂之陽漦。

  趙鯉一直靜靜聽着。
沒有打斷他。

  盛訟師又道:“我家白兔,就是借着謝家少年之口,開了靈智。

  “它沖了阿免之身,想報恩!

  說道報恩時,盛訟師無奈之中有些憤慨。

  民間故事中,常有一些什麼狐仙報恩的說法。

  這種說法,其中夾雜了很多人類的臆想。

  将動物的行為模式解讀得太美好。

  就如盛免家的兔子。

  隻因為謝家少年送魚時,誇贊一句這兔兒真有靈氣,好似人一般。

  借了口氣,開了靈智,它就記在心上。

  兔子腦袋全然忘記主人盛免如何寵愛它。

  沖了盛免的身,将盛家當成了報恩的工具。

  盛訟師顧忌獨女,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趙鯉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幾下。

  見她不說話,也不問。

  盛訟師小心問道:“不知大人可有法子……”

  他話未說完,門外傳來一聲響。

  盛免從門旁露出半張臉來,腳邊是那根門闩。

  盛訟師渾身一抖,扯動了傷處,頓時面色煞白再不說話。

  盛免卻是扒在門扉之後,先看盛訟師,然後看趙鯉:“你原來是壞人嗎?

  趙鯉聞言笑了:“對某些壞東西來說,我當然是壞人。

  盛免眼中含淚,似乎十分難過。

  可趙鯉看見她握着門闩的手,緩緩用勁。

  少女白嫩的手背上,爆出青筋。

  她緩緩的從門後走出,依舊是那哭哭啼啼的模樣,側着頭,像是在傾聽什麼。

  “這位大人,小心。

  盛訟師出言提醒道。

  趙鯉站起身:“盛訟師,這些喇唬讓你交出去的東西是什麼?

  見她毫不在意,還在詢問,盛訟師着急。

  前腳死了一個喇唬,後腳再死一個靖甯衛在家,這種大事他攤不起。

  強撐着身體就要站起來攔。

  但無論是趙鯉還是盛免,都不是他可以攔得住的。

  趙鯉看着提着門闩靠近的盛免,手握在了佩刀上。

  她像是想到些什麼,突然問道:“謝家少年的娘親,暴死在魚沼橋上,你說世間當真有那麼巧的事情嗎?

  盛免側耳聽了一下,抿着嘴露出一個腼腆的笑:“當然不會那麼巧的。

  “是報恩呀!
”盛免笑道。

  趙鯉聞言,揚起唇角。

  下一秒,她将舌尖放在犬齒之間咬破,一口舌尖血噴到出鞘腰刀的鋒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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