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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柴珣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988 2025-01-17 14:29

  窗外大雪紛飛,驿館内一片寂靜。

  宮戰許久未回北地,一直念着北邊的羊肉暖鍋。

  紅泥小炭爐,箍着銅圈的砂鍋坐在火上。

  裡邊奶白色的羊湯翻滾。

  桌邊圍坐着鄭連、魏世等人,床上躺着木乃伊般的孫元。

  宮戰鄭連還好,魏世幾個第一次遭遇這般冷的天氣。

  幾個哪還有看見大雪時的興奮,紛紛手揣袖筒裡吸溜鼻涕。

  聽聞有暖鍋吃,全都溜達來了。

  現在這些人都學精了,知道不要跟趙鯉吃飯,單獨在這吃小竈。

  喝了一路金銀花露的魏世,體濕胃寒,最近對北地的羊肉上瘾。

  正嗦着鄭連夾給他的羊蹄。

  孫元躺在床上,看着帳頂生無可戀:“你們能去别地吃嗎?

  宮戰不搭理孫元,對玄澤道:“來,玄澤,就點韭花醬。

  玄澤裹得像粽子一般,倒黴孩子進了北地傷風就反反複複沒好過。

  “多謝宮百戶。

  玄澤有禮貌的雙手捧着小味碟。

  就在此時,外邊突然傳來争吵之聲。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啪的一聲。

  緊接着,趙鯉的呵斥聲響起:“你算什麼東西?

  趙鯉這一聲呵斥,就像是一個開關。

  鄭連和馬全放下筷子,魏世呸地吐出嘴裡的骨頭。

  随着凳子吱嘎作響的聲音,幾人全站了起來。

  魏世擡袖擦嘴,還聽玄澤這小子嘴裡不幹不淨罵了一句什麼。

  孫元掙紮着半坐起來。

  宮戰擲了筷子,道:“走,去瞧瞧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玩意,敢招惹趙千戶。

  他以舌尖剔去牙縫間的肉絲,率先打開房門。

  剛一開門,他們又聽啪的一聲。

  丫頭環兒腦袋暈暈乎乎,跌坐在地上。

  趙鯉極力控制了力道,但三記耳光也險些将她腦漿子扇勻。

  她趴在地上,淌出兩管鼻血。

  忽而一陣狂風,從半掩的館驿大門卷入。

  卷起趙瑤光的衣角。

  她的眼瞳倒印着趙鯉的模樣,臉色煞白。

  庫房兩場大火,連帶着燒了趙家大半家财。

  加上鋪子莫名被擠兌,今年趙家整體過得緊緊巴巴。

  趙瑤光這一季未制新衣,還穿着去歲的舊衣裳,緞地繡花鬥篷顔色發白。

  這時見了趙鯉,她臉上狼狽一閃即逝,向後退了小半步。

  咬住下唇,一時竟沒有與趙鯉對視的勇氣。

  鹿皮快靴踏在館驿的地闆上,趙鯉披着靖甯衛制式千戶黑虎大氅,好整以暇打量着她。

  “趙瑤光,好久不見。

  上下掃視了趙瑤光兩遍,她道:“看見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眼前的趙瑤光,與趙鯉記憶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的窘迫。

  趙鯉輕笑。

  瞧瞧,身處窘境時,誰不是一樣狼狽!

  見她不答話,趙鯉又道:“隻是你還是那個死樣子,自己的丫鬟都管不好。

  趙瑤光嘴唇哆嗦了兩下,煞白着臉不說話。

  趙家随行的家丁、仆婦都聽到這場騷亂。

  換做從前定要上前護主。

  但今日堂中所站都是靖甯衛,又看趙鯉身上公服。

  無一人敢張嘴。

  便是林嬌娘身邊親信嬷嬷,都立在樓梯邊不敢上前。

  人最擅趨吉避兇。

  現在已經不是當時他們團結站在趙瑤光身邊,排擠‘趙鯉’的時候了。

  也不知是外邊吹進來風,還是趙鯉眼神。

  衆人注視之下的趙瑤光,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瑞王将娶正妃,她近來吃不好睡不好,本就消瘦得很。

  現立在寒風中,微微發抖的模樣更添幾分可憐。

  瞧着像是立在懸崖上的一支嬌花。

  趙鯉看她,又看已經昏厥過去的環兒,頓感無趣。

  正想叫趙瑤光帶着她的丫鬟,滾出視線。

  卻聽一聲輕笑。

  靴底吱嘎踩在地闆,帶着些雪泥。

  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眉上還沾着霜:“京中靖甯衛,還是這樣大的官威。

  這突然說話的男人,約莫二十多歲。

  中等身量,面膛發黑。

  雖看着滿身風雪,但唇周須髯修剪得整整齊齊。

  一隊精悍的軍士,踏着漫天大雪進了這間館驿。

  這男人身後,跟着一個疤臉漢,此人個子極高。

  視線在趙鯉和趙瑤光之間一掃,咧嘴一笑:“靖甯衛什麼時候來這麼個愛欺負人的小姑娘了?

  趙鯉微微挑眉。

  能認出靖甯衛,不可能認不出趙鯉身上千戶袍。

  卻一口将趙鯉定性為愛欺負人的小姑娘。

  這疤臉惡犬,很懂說話的藝術。

  她正要開口,一壺還溫熱的酒伴着風聲,摔向了那疤臉漢。

  酒壺來勢極快,疤臉漢雖後仰避開,還是濺了一身的熱酒。

  “誰他娘的褲腰帶沒系好,露出你這龜孫?

  宮戰罵人的聲音,中氣十足。

  趙鯉側目,看見自己身後擋風牆一般站了一排人。

  宮戰上前,臉上黑須一抖:“多年不見,你姓窦的,還是一張吃屎的臭嘴!

  “當年田齊就是心不夠狠,換成老子一刀剁下你的狗頭!

  宮戰視線落在這疤臉漢的臉上。

  這疤臉漢忍不住擡手,捂住臉上那道幾乎将他腦袋砍成兩半的疤:“宮戰!

  他念宮戰名字時,咬緊了牙關,兩腮的肉都在哆嗦。

  顯然,兩人不但認識還積怨很深。

  “你他娘的說什麼呢?

  疤臉漢唰一下,抽出腰間長刀。

  “說你呢!
”魏世最近嗓子保養得好,抽刀喊話時,聲音很洪亮。

  “宮百戶說錯了嗎?
你他娘就是一張吃屎的嘴!

  鄭連、馬全不說話,但早抽刀在手,拱衛在趙鯉身側。

  玄澤張弓搭箭,箭尖直指着疤臉漢子眉心。

  第一個說話的男人,沒想到自己手下竟沖動得動刀。

  讓事情直接從動嘴皮子,上升到難以控制的程度。

  他更沒想到,對面如此之跋扈嚣張。

  視線不由落在了趙鯉臉上。

  趙鯉沒有絲毫慌張,也不勸止手下。

  簇在白毛領子裡的臉上挂着一絲莫名笑意,手卻握在腰間佩刀上。

  外表看着無害,但沒有一點怕事摸樣。

  面對一個莽夫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對一群莽夫。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第一個說話的男人不得不在械鬥發生之前讓步。

  他對疤臉漢道:“窦德,怎麼跟巡夜司趙千戶說話呢?

  “還不道歉。

  他不輕不重呵斥了手下,轉頭對趙鯉笑:“在下柴珣,久仰趙千戶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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