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攪亂漫天雪花,從無到有的巨大怪物出現,僅用了短短時間。
懷中是苦修士以瑪麗蓮神血生出的豌豆為基底,制作的逆符文,趙鯉不必擔心受這方世界的影響。
她被血染得濕哒哒的手中提着一個半狼人的腦袋。
方才驚鴻一瞥,趙鯉看得出這半狼人被轉化成這副鬼樣前,應當模樣生得不錯。
再一聯系通草樓中失蹤的大量小倌,這些醜陋狼人的原材料大概也能猜得出來了。
頭頂灰蒙蒙的天空被陰影遮蔽時,趙鯉沒有慌張或是其他。
她先看了看十數步之外的枯朽白樹,随意将擰下來的那顆頭往旁邊一抛。
最後才仰頭,看着巨大腦袋垂下的詭物。
她渾身浴血。
雪中越顯白皙的臉頰上,也飛濺了許多血點子。
帶着幾分笑意的眼睛,仰頭看來時,盤踞屋頂的巨大詭物也頓了頓。
下一瞬輕笑着毫不吝啬贊美道:“真是美麗到叫人想要好生收藏。
”
手爪抓住屋頂的巨大詭物,發出源雅信的聲音,說話時不急不緩給人一種極緻的錯位感。
“若在我國,您定會在每一個黃昏到來前收到無數男子的書信與禮物。
”
“盼與您共度良宵。
”
說着,這詭物探出舌頭,在唇邊舔了一圈。
許是因為這詭物現身,天上的鴉群,左右殘餘的灰毛狼人都不再上前。
趙鯉循着這空檔,活動了一下自己揮刀的右邊肩膀,答道:“我對與妖邪共生的醜東西沒興趣。
”
聽見趙鯉直白說他醜東西,屋頂上已化身詭物的源雅信又笑:“真是刻薄啊,小姐。
”
趙鯉甩去刀上渾濁腐臭的血迹:“你當時若以這姿态現身,婉儀郡主與含山長公主還會受你欺騙嗎?
”
“和她們母女都不幹不淨,要說會玩還得是你們。
”
趙鯉一邊說着,一邊漫不經心朝着中庭白樹走。
屋頂上化身為詭的源雅信,卻在趙鯉提及此事時得意笑出聲。
顯然,這于他來說是了不得的功勳章。
“小姐說笑了,我國行訪妻制,女子可随意選擇與哪一位丈夫歡好生子,談何不幹不淨?
”
它向下探了探頭,拉近了與趙鯉的距離:“若是小姐願意接受,我也會在黃昏時遞上禮物與書信,與您相會。
”
隔得近了,趙鯉都能嗅到變身後的源雅信身上腐臭味道。
趙鯉扯出一個笑來:“撒泡尿照照自己。
”
說罷,她突然從旁一躍,恰好避讓開了一隻從花泥中伸出的青灰爪子。
“哎呀呀,被發現了。
”
暗使花中詭物偷襲未遂,源雅信未有半分被發現的羞恥,依舊笑語盈盈。
圍繞白色朽樹的花泥湧動,一株株豔色鮮花迅速抽芽生長。
須臾,根下鑽出一個個胯下赤裸的大頭詭物。
這些惡心玩意方才被趙鯉砍殺了大半,現在卻又原模原樣鑽出湊齊了三十之數。
這些東西并不強大,隻随手一剁的貨色,卻極為惡心人。
砍殺不盡,一雙雙淫邪雙眼的凝視如跗骨之蛆,給人強烈的心理上的不适。
趙鯉終于皺眉:“你從哪折騰出這些殺不盡的惡心玩意?
”
源雅信唔了一聲:“是色欲啊,人之色欲斬之不絕,大景河房最不缺這些。
”
他話音落,那些花根處生出的大頭詭物緩緩湧了上來。
大量淡薔薇色的花粉彌漫。
趙鯉并不受這種甜膩花粉味道影響,但她還是覺得惡心。
她臉上的惡心神情像是一種額外的刺激,源雅信忍不住道:“含山長公主,可是最愛它們的身體與編織的淫夢。
”
“舍不得離通草樓半刻。
”
趙鯉微眯了眯眼睛:“你與婉儀郡主使含山長公主與這些玩意交合,竊得運勢?
”
要是這樣,那婉儀郡主還真是不當人啊。
源雅信卻笑,它手爪一招。
兩個身裹披帛飛舞半空,生得與含山長公主一模一樣的飛鳥降落在它的掌心。
這與人同高的怪鳥除了眼窩的白羽和腳爪獨翅,容貌都肖似長公主。
這兩隻伴飛的怪鳥落在源雅信化身的怪物掌心。
竟踮起腳,一左一右抱着源雅信畸變的臉龐,在它唇吻之畔輕啄,作迷戀之态。
方才這些東西飛舞半空,光線模糊趙鯉沒看清楚模樣。
如今看見這些玩意生得肖似長公主的臉,又見這兩個鳥怪舉動。
一陣心理上的惡心,漫上趙鯉心頭:“你以從長公主處竊來的運勢,催化制造了這些東西?
”
趙鯉忽而一頓,叫破這邪法:“轉生法。
”
河房通草樓中色欲催化的花怪,以交合竊奪運勢。
再催化制造這些妖詭血裔,源源不絕竊運。
運勢凝結于翠羽之上,最終化為……
伸出紅布似的長舌與兩隻鳥怪相嘻的源雅信,在兩隻鳥怪不滿的喳喳聲中,縮回裹着透明粘液的舌頭。
它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大笑聲:“未料到,天下竟有人能識得我的計劃。
”
“那麼接下來,您猜會發生什麼?
”
趙鯉仰頭沖它笑:“接下來我會奪得我的乖寶,擰下你的死人頭!
”
故意與源雅信廢話的時間裡,趙鯉已站定中庭白樹前。
甚至,她能聽見賊企鵝低聲抽抽的哭聲。
趙鯉足下一點,一反剛才對擋路淫邪花怪的忌憚惡心,合身撞入怪群。
開玩笑,後世與那些邪教打交道,她什麼髒的臭的爛的沒見過?
三十個穿一分褲的醜東西算個屁。
趙鯉左手攥得一個大頭花怪在手,擺錘一般砸出。
全力施為之下,所過之處遍地肉泥。
還仰頭擺出狂笑姿态的源雅信低頭看來時,趙鯉已一刀剁碎了中庭枯朽的白樹。
漫天白色落花中,趙鯉一把接住了樹芯中間水銀珠似的東西。
排球大小的水珠中,猴面怪花居中,紫色煙霧環繞。
黑白賊企鵝激動得渾身打顫,仿若過電。
趙鯉雙掌一合,使勁捏了一下這被封鎖的水球解放三小隻未果。
昆古尼爾槍頭符文效用仍在。
她反手撕了一截滴血的衣裳下擺,将這小球裹住系在胸前,安慰道:“忍一忍,很快放你們出來。
”
球中傳出企鵝哭鼻子的聲音:“嗯,我們乖乖等主人。
”
與企鵝聲音同時響起的,是源雅信的呼喚:“天女啊,請降臨。
”
下一瞬,漫天翠羽卷動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