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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因由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703 2025-01-17 14:29

  在舊時,年具有十分特殊的意義。

  無論窮富貴賤,一年為了功名生計,奔走塵俗,忙忙碌碌。

  到了年節,終能喘口氣,萬事不管。

  夜越發的深,平民百姓家中架松柴,舉火焚燒,謂之‘籸盆’。

  将竹筒投入火中,竹筒噼啪燃燒發出聲音,可祛晦除惡。

  而宮中則在各門擊團鼓,放花炮。

  盛京的夜晚,少見的亮堂。

  就在這煙火燭天,燦如霞布的夜晚,禮部主事雲家一片寂靜無聲。

  宅子籠罩在一種靜得叫人心慌的氛圍中。

  黑暗中,隻一燈如豆。

  雲主事的女兒,雲栖手中提着一盞紙燈籠。

  她素喜歡素淡打扮,今年這年過得惶惶惑惑,未制新衣,身上一套褪色的月白裙襖。

  手抖之際,持着的燈影搖晃。

  風衣拂過裙擺飄起,好似守喪的鬼。

  連她爹雲主事,也對她發怒道:“阿栖,将燈拿穩。

  他又轉頭,看向身上酒味未散的趙鯉四人。

  “趙千戶,我準備了些酒菜。

  明明是自家宅子,可雲主事莫名覺得發冷,讨好笑着:“您看,我們是不是先走了?

  趙鯉和善一笑後,道:“想得美!

  那日趙鯉命盧照去查雲栖,靖甯衛查事的效率自不必說。

  當日下午,便在一個廟祝口中盤問到了事情經過。

  那天街頭的琉璃燈争奪戰,起因隻有一個——雲家小姐雲栖,撞詭了。

  雲小姐開年就要與唐家議婚,不想影響婚事,瞧着柔弱的雲小姐悄無聲息将自己撞詭的事情藏得嚴嚴實實。

  卻瞞不過廟裡的廟祝——雲小姐還指望廟祝能幫她平事呢!

  對廟祝原原本本說了實話。

  今年臘八時,照着慣例無論大小人家,要雜五谷米并諸果熬臘八粥。

  或相互饋贈,或施米打齋。

  雲栖明年議親,她娘有意叫女兒學着管家作主母,今年施米打齋的差就交給了雲栖自己處理。

  雲小姐雄心壯志,想做好差事給她娘瞧瞧。

  雲栖姑娘想得好,這次施米打齋定要讓京中人瞧瞧她的本事。

  但理想是好,現實很殘酷。

  想借臘八施米刷聲望的人,不是隻雲家。

  雲主事這官職,在盛京不太夠看。

  好位置的粥棚,雲家難占一席。

  剩餘些邊角位置,髒兮兮臭烘烘,做了好事留不下名。

  雲栖小姐心中不忿,最後想到了一個好地方——城外雲林寺腳下一處茶鋪旁邊。

  這處人來人往,冬日一碗白得的熱乎乎臘八粥,定能叫人挂念稱贊。

  她的想法很好,但操作時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城外施粥不比城内。

  一來一去,又架火燒粥,加上過往旅人零零散散。

  這一施粥就耽擱到了傍晚。

  大景戊時關城門。

  除非重要節日,或是戰時或是特殊情況,否則城門不會開啟。

  雲家顯然沒有夜叩城門,讓城門尉開門的資格。

  雲栖不得不借宿,在了雲林寺腳下一個村子裡。

  這一住,就住出了大問題。

  回到家中的雲栖,白天或是有光時一切安好。

  可夜裡一吹燈,便覺得有一道視線,死死盯着她。

  這種感覺很玄妙,也很驚悚。

  明明眼前無人,卻覺眉心發癢,好似一根針針尖緩緩刺來,忍不住想要側頭閉目。

  開始時,點起燈這種感覺就會消失。

  可随着時間慢慢過去,情況越來越糟糕。

  就是夜裡點起蠟燭,也能感覺到有東西的黑暗邊緣徘徊。

  到了後來,便是白天,都能從暗處感覺到這種窺視。

  雲栖不得不去求助廟祝。

  這廟祝有點本事,但不多。

  對雲栖道,她應是恰逢年關,惹上了虛耗。

  隻需在除夕夜時,照儀軌燃燈照虛耗就可以驅走這種詭物。

  若想把穩一些,便求一盞通慧大師的香灰琉璃燈。

  ……

  雲家

  雲栖哆哆嗦嗦,又将故事說了一遍。

  雲家堂屋中,趙鯉四人圍坐放桌前,照明全靠桌上油燈。

  桌上有些酒菜,但他們一律沒碰。

  聞着香味,聽雲栖将她的經曆又複述了一遍。

  重說這段經曆時,雲栖一直左顧右盼。

  時不時望向黑暗之中。

  她的動作,叫雲主事後背生出一層毛毛汗。

  若不是男朋友不在身邊,除夕夜想找點樂子的趙鯉命人将事情原委告知。

  并叫雲家除雲栖之外的人撤走,今夜雲小姐便打算提着從江湖道人那弄來的符燈照虛耗。

  趙鯉不知該不該稱贊她膽肥,但若是照虛耗儀軌出現半點差池,整個雲家必受牽連。

  “為何不跟爹娘說?
”雲主事問道,“若不是諸位大人查上門來,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

  雲栖環抱住自己哭哭啼啼:“施粥之事,所有人都誇贊女兒。

  她怎好意思說,自己搞砸惹禍上身。

  若是被多口舌的傳出去,親事受影響怎麼辦。

  雲栖哭哭啼啼,雲主事長歎一聲。

  堂屋一角,計時的水鐘突然咔哒一響。

  雲栖立時站了起來:“來了。

  她張着一雙眼睛,望向黑暗。

  随後倉皇在趙鯉四人身上掃了一圈,菟絲一般藏向了李慶身後。

  一行人三個男子,李慶面皮生得最白淨最俊朗。

  相比鄭連魏世,也最像是會憐香惜玉,保護她的人。

  相比起雲栖,雲主事選擇就不一樣,他藏在鄭連身後。

  叼着牙簽的魏世嘿了一聲。

  這是瞧不上他怎麼的?

  趙鯉白了他一眼。

  循着雲栖手指的方向看去。

  壓抑的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但趙鯉的直覺告訴她,的确有東西來了。

  趙鯉拿起白得的那盞香灰琉璃燈。

  雲栖見了雙眼一亮:“趙千戶要照虛耗嗎?

  趙鯉莫名看了她一眼:“照虛耗是沒錯,但不是趙千戶照。

  将燈遞去,趙鯉道:“照虛耗的人,是你!

  領悟趙鯉的意思,雲栖手一抖便往李慶背後縮,手不老實的伸出。

  想拽李慶的袖子。

  李慶擡手接了燈,正好沒讓她拽住袖子。

  轉頭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雲栖松口氣,正想道謝。

  李慶将燈遞來,溫聲笑道:“雲姑娘,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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