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之地。

　　北昌城，牛安站在新建的衙門裡。

　　他的獨眼之中，散發着堅毅。

　　而在他面前，則是許多他的手下。

　　如今都已經收到他的信件，趕來了涼州。

　　“兄弟們，咱們以後，便是這北昌城的巡城督查直屬府衙和巡查司！
那些捕頭捕快，府衙小吏，就都歸咱們巡查監督，他們什麼路數，你們都應該清楚，不用我給你們多說了吧？
”

　　底層微末而起。

　　他們對于底層百姓和底層官吏的手段。

　　最是知曉。

　　牛安被剜掉的眼睛，覆蓋着一個黑色眼罩。

　　讓他顯得更加兇狠。

　　底下一衆兄弟，立刻有人應聲道：“牛幫主放心，那些鈎子，點子也就那點手段，咱們門清！
”

　　牛安走到那人面前！

　　揮手就是一巴掌！

　　“媽的！
還叫牛幫主！
還TM鈎子，叫牛哥！
牛哥！
知不知道？
”

　　牛安一邊說，一邊揮手去打。

　　那小弟被打的直抱頭，卻也不敢辯解。

　　牛安環顧四周，厲聲道：“咱們啊，如今都是官吏之身，官職雖然不大，可你們要知道，陛下已經給了咱們吏戶，有了這玩意兒，隻要你們不犯大錯，那可是能傳宗接代的鐵飯碗，将來子孫，也能繼承頂位，所以呢，都給我記住，守規矩這三個字，不是開玩笑的，誰TM不守規矩，老子就拆了你們的骨頭！
”

　　在大乾也好，或者說整個天下也好。

　　官身固然可以掌權。

　　掌握極大的權力。

　　可是吏身卻有其獨特的優勢。

　　那就是可以安置子嗣承繼。

　　隻要被朝廷賜予吏戶。

　　這些小吏，生平辦事做事沒有犯下大的錯誤。

　　對很多人來說，那就是世襲罔替。

　　祖祖輩輩都能跟着接班。

　　即便因為能力不能接班某些位置，也會給安置一個其他位置。

　　其實葉枭給牛安的賞賜，原本是個子爵之位。

　　世襲罔替。

　　還有一個官位，雖然不大，隻是六品，但是卻也是實打實的官職。

　　至于這些小弟，如果願意來的，則是召喚過來，給予一些職位，安置下去。

　　僅此而已。

　　不是葉枭吝啬，而是這些小弟，其實也沒立什麼功勞。

　　消息傳遞也好，以身犯險也罷，大多都是牛安。

　　給洗個白，弄個差事，其實就已經算是一步登天的。

　　而牛安功勞苦勞都有，賞賜了官職，并且給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也算是世代無憂。

　　不過牛安這個人啊，極重義氣。

　　硬是不要這個世襲罔替的子爵，和官位，也要葉枭将這些兄弟，賜予吏戶。

　　見他堅決。

　　葉枭還是同意下來，牛安得了個男爵之位，并且無法世襲罔替。

　　給麾下一衆兄弟，換了些吏戶的身份。

　　包括他自身，也僅僅得了一個吏戶！

　　牛安此時，罵的兇歸兇！

　　那是他知道，這些人啊，出身都是下九流的地痞流氓，平日裡身上毛病太多。

　　他但凡管的輕點，将來說不定就要惹出大麻煩。

　　此時一衆小弟，面對牛安的呵斥。

　　都不敢多言！

　　“以後做事，看看你們身上的衣服，什麼料子做的，這涼州之吏，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别給老子丢人！
”

　　“是！
”

　　一衆小弟齊聲應下。

　　個個面露欣喜的低頭看着自己的官衣。

　　這巡查處的衣服，同樣是錦衣紋繡，雖然與官服不同，略顯樸素。

　　可即便如此，那走在街上，也是威風的緊。

　　制服，其實從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身份，代表了地位。

　　也代表了他們的與衆不同。

　　這些人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感覺，此時一個個，盡是喜笑顔開。

　　牛安揮揮手，衆人散去。

　　他也回了吏署。

　　就在此時，一個差役賠笑道：“牛哥，那個姜大人，請您過去一叙。
”

　　牛安這個督查署，就是專門督查這些小吏的。

　　實際上，官府作為執法部門。

　　最容易出現公權私用的，便是這些與普通百姓接觸的小吏。

　　同樣，他是屬于府衙，和姜瑞的巡察司共同管理！

　　也就是說，如果他覺得，府衙偏袒，或者回護下屬官吏，那他就可以将此事告知姜瑞。

　　“好！
”

　　牛安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很快，便到了巡察司。

　　隻見姜瑞早早等在了門口。

　　寒冬臘月，他臉頰都凍得有些微紅。

　　見牛安從馬上下來，卻大笑迎上。

　　“哈哈哈哈，牛老弟，快快進來，咱們裡面說話！
”

　　一邊笑，姜瑞一邊拉着牛安的手，往内院去走。

　　姜瑞拉着牛安入了内府。

　　二人落座，茶水奉上。

　　姜瑞百感交集，感歎道：“牛老弟啊，當初還是你引我入的殿下麾下，你這功勞，也是不小，可我聽說，你卻推辭了那世襲罔替的子爵之位，卻是為何？
”

　　說實話，在姜瑞看來。

　　牛安這種行為，他不理解。

　　當然，即便如今牛安在他麾下，接受管轄。

　　他也并不敢小看牛安。

　　牛安到底有爵位傍身。

　　雖然隻是一個男爵，可卻是許多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

　　而且牛安算是葉枭近臣。

　　更是不容小觑！

　　他招呼牛安前來，便是想要與其閑聊一番，促進感情。

　　而提起此事，牛安咧嘴一笑：“姜大人，我這個人啊，是個粗人，但我知道，多大的屁股拉多粗的屎，我那功勞，在我看來，配不上那爵位。

　　那咱就最好别要，否則說不定引起誰的眼熱，暗中針對，其次呢，我那群兄弟，我也放不下，跟我出來混這一趟，沒少給我賣命，有個吏戶，大夥也才能安穩下來！
”

　　聽着牛安的話，姜瑞生出幾分欽佩。

　　說實話，便是他聽到牛安一開始要獲封子爵，還是世襲罔替，這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一個地痞，有何資格去得這位置？

　　是，沒人敢明着對他怎麼樣。

　　可若是牛安行事再嚣張跋扈一些，暗地裡的絆子，絕不會少。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姜瑞看着牛安，不解道：“那官職呢？
為何也不要？
”

　　隻聽牛安大笑道：“我區區下九流出身，不學無術，這輩子就注定上不得台面，真說紮入那朝堂之中，少不了勾心鬥角。
我未必就能做的好事情，而且便是陛下護着我，那吾之後代呢？
萬一不成器，怎麼辦？
得個吏戶，世代安穩，也挺好，有多少算多啊？
”

　　話至此處，姜瑞對其都有些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