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細雪飄落！

　　冬季已至。

　　對範朝和申于孫來說，無疑是一個值得開心的日子。

　　爵位憑空而落。

　　二人從毫無爵位的官身，直升侯爵！

　　而在聖旨最後，則是命令二人，開春時節，必須向涼州進軍！

　　州牧府，涼亭下。

　　碳火燒起！

　　鮮嫩羊肉切下，銅鍋煮水。

　　二人對坐。

　　細雪朦胧。

　　左右無一外人。

　　杯中酒，鍋中肉。

　　二人舉杯對飲。

　　一口烈酒下肚，兩人臉色皆是微微漲紅。

　　申于孫看向範朝。

　　微微一笑：“州牧大人，你我如今這日子，可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

　　範朝撈起一塊羊肉，搖頭道：“一年到頭提心吊膽，終于可以放松一段時間了。
”

　　寒冬将至，落雪會，青州會急劇降溫。

　　一般而言，不會再起戰事。

　　“是啊！
範兄再有兩年，便可回唐安述職了，我還得四年！
”

　　大乾封疆大吏，也是有年限的。

　　一般而言，為六年，州牧和将領，往往是輪流遞換。

　　範朝在青州已經四年，再有兩年，便要回唐安，這是很重要的一步，入了實權衙門，便是六部重臣！
一躍成為大乾朝堂公卿！

　　若是派發個閑職，說不定過幾年，便是養老辭官。

　　遠離權力中心，頤養天年。

　　範朝再次夾起一塊羊肉，粘上韭花麻醬，塞入口中。

　　緩緩咀嚼。

　　将筷子放下，他看向了申于孫。

　　“申兄，我還是覺得，咱們應當投靠武王！
”

　　此言一出，申于孫夾向鍋中的筷子頓時一停。

　　他有些詫異的擡起頭。

　　歎息道：“咱們二人，可都已經是侯爵之身，人，還是應當要知足啊！
”

　　“不！
”範朝搖頭道：“不是知不知足的問題！
而是生死之問題！
”

　　“我雖然不通戰事！
但是我知道，如果楚國知道我們大乾内鬥，一定會對青州發動無比猛烈的攻勢！

　　金玉關有護國大陣！
我們沒有！

　　到了那時候，一旦城破，你我莫要說是侯爵，便是公爵，丢一州之地，焉能不被治罪？
”

　　申于孫陷入沉思！

　　範朝繼續道：“朝廷賞了你我侯爵之位，然，功不配位，必有後償！

　　朝廷那位皇帝，之前下旨，咱們遲遲不動，其心中難道沒有怨憤嗎？

　　這兩個侯爵，今天能給，他日能不能收？
”

　　沉思片刻，申于孫搖頭道：“應當不至于行此過河拆橋之事，過于難看了一些！
這位陛下，還是要些體面的。
”

　　“好！
就算他不找後賬！
”範朝凝視火鍋，無比認真道：“可你我有再進一步的機會嗎？

　　他會給咱們二人更進一步的權勢嗎？

　　守着一個侯爵之位，蹉跎一生，将軍就甘心嗎？
”

　　申于孫一愣！

　　“侯爵你還不滿足？
”

　　“哈哈哈哈，若是三十年前，我剛剛中舉，一個侯爵，我已然能樂瘋掉！
”

　　範朝收斂笑聲：“可我如今，已經是年過半百之人！
一州之牧！

　　我很清楚，爵位。
很重要，權勢，更重要！

　　權，才是立身之本！
才是家族昌盛之本！

　　以功換權，方為正道！

　　你看朝廷那梅長空！
從龍而成，一步登天！

　　他有爵位嗎？
他沒有！
可那又怎樣？

　　朝廷沒有我們的位置，但是涼州那位手下，可有的是位置！

　　咱們此刻，獻上一州之地，便是天大的功勞！

　　不管涼州那位陛下賞賜什麼，咱們可問心無愧受領。
此為其一！

　　其二，護國大陣，布置于楚地邊境，我涼州防務壓力大減！
到了那時候，你我不知要安心多少！
更無丢地之壓力！

　　其三，咱們二人，我自問能力不差，越早投于涼州那位，便越容易建功立業，權勢從而更盛！
越有權者，越易建功！

　　隻要有了功勞，爵位還會少嗎？
”

　　亭外的雪，越下越大。

　　已經落了半指之深。

　　将一切覆蓋雪白。

　　申于孫此刻，沉默以對。

　　說白了，他依舊有些不願意。

　　半晌後，他輕聲歎息道：“還是遵從朝廷旨意吧。
”

　　“晚了！
”

　　聽到範朝此話，申于孫滿目迷茫：“晚了？
什麼晚了？
”

　　範朝一臉平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輕聲道：“我說，已經晚了！
今年稅糧，不是已經征收完成了嗎？

　　我前些日子，派人押運，連同軍糧一起，押去了涼州！
”

　　“什麼？
！
”

　　申于孫豁然站起！

　　“你不是說那是押回朝廷的？
還有，軍糧不是在糧倉裡？
”

　　“我讓人偷換出來了！
”

　　範朝臉上，浮現出森然的笑容。

　　“申将軍，此時軍備糧儲，是一點都沒！
最多能撐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那些糧食，應當已經到了涼州！

　　你現在隻有一條路，殺了我，向朝廷請求調撥糧食！

　　供養青州兵馬及用度！
”

　　申于孫立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

　　他怎麼都沒想到。

　　範朝居然瞞着他，做了這麼一件大事。

　　糧食送抵涼州。

　　到時候朝廷就要多面臨一州之地稅糧缺失，還要額外補貼糧食。

　　損失甚巨！

　　他作為守将，便是殺了範朝。

　　朝廷對他，會不會産生不滿？

　　“而且将軍你要小心，我再信中已經把情況盡數寫明！

　　如果我死了，涼州那位，隻怕不會輕易讓朝廷糧食運進來！

　　說不定還會先攻青州！

　　将軍無糧食，便隻有兩條路，一是縱兵搶糧，二是拼死一戰！

　　不管将軍選哪條路，隻怕都風險不小！
”

　　“瘋子！
你這個瘋子！
”

　　申于孫被他氣的渾身發抖！

　　他是萬萬沒想到，範朝跟他商量歸商量，私下裡卻做了這麼一件狠事！

　　他手中長刀緩緩出鞘，身上殺意彌漫。

　　“範朝，你真當我殺你不得？
”

　　一聲怒吼。

　　驚落了初雪。

　　一點寒芒，刺破了寒涼。

　　一匹快馬自青州而出，直奔朝廷！

　　青州牧範朝，私自押解軍糧投靠涼州。

　　被斬！

　　涼州軍中無糧，請求朝廷調撥糧食。

　　而此時此刻，孫擎率領金鱗衛，沿乾國邊境而走，向夏國方向前進！

　　馬車裡，胖子陶念，不斷往嘴巴裡塞着吃的。

　　“陛下賞賜我這肉脯當真好吃，這南宮夫人手藝，也太好了吧?”

　　鐘五在那裡看他吃得香，無奈搖頭道：“你可小心點，那丫頭，不一定往這些吃的裡加了什麼佐料，你不是殿下，沒那麼強健的軀體，吃出問題，可要遭罪的。
”

　　“哈哈哈！
一些肉脯，鐘老前輩太過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