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家三口重逢
再次有官員提出來,去把周少羽請回來。
惠帝這次沒吭氣,周少羽鐵了心不回來。
安帝元年八月十五日,大乾皇帝惠帝快馬加鞭給玉龍國皇帝遞上國書,要求與安帝和談。
謝昭昭停止攻打。
送信的這次派出的不是别人,是柳閣老,柳依依的祖父。
柳閣老在家裡,惠帝一直裝聾作啞不用他,現在眼看要亡國了,其他人不堪大用,他便去請柳閣老出山。
柳閣老無奈,也推心置腹地說:“陛下,其實您能把景辰殿下請回來,什麼事都能解決了。
”
惠帝道:“你當朕不想嗎?
他不回來!
朕已經追加了三道聖旨了。
朕沒有殺他,已經是朕的底線了。
”
柳閣老自然懂,他與惠帝共事三十多年了,甚至他都能猜到惠帝的心思。
所以他揣了惠帝的旨意,前往謝昭昭陳兵地,與謝昭昭和談。
柳閣老見到謝安奉、謝昭昭、淩汛等人,都有些恍惚,一年不到,老友再見,竟是陌路。
歎口氣,壓下想要寒暄的一些話,談判!
謝昭昭倒是笑着問了一句:“柳大人又官複原職了?
”
柳閣老搖頭:“年紀大了,哪裡還有精力再站朝堂?
隻不過陛下請老臣來見見安帝。
”
柳閣老姿态放得很低,謝昭昭也客氣許多。
謝昭昭知道,惠帝這是給柳閣老挖坑,談得好,應該的,談不好,大概是要把柳閣老給處理了吧?
畢竟前世,柳府也滿門抄斬。
“惠帝陛下怎麼樣?
”
“他身體不太好,前些日子在朝堂吐了血,昏迷了兩天。
”柳閣老說,“說句實話,老臣還是念着安帝與依依那孩子的情分,才答應替陛下來談。
”
謝昭昭沒說話,謝安奉、淩汛自然是很明白。
如果惠帝來與謝昭昭談判,不管談得好不好,惠帝如果當場死了,不管什麼原因死的,都是因謝昭昭而死。
周少羽與謝昭昭,在重聚就會受到各種诟病,基本斷了情分。
謝安奉說:“柳閣老想怎麼談?
”
柳閣老說:“陛下自然是希望安帝陛下退兵,大乾願意為玉龍國送上豐厚的賀禮。
”
這算哪門子的談判?
淩汛把清單給柳閣老:“柳大人,這是我們商議後的條件,請大人過目。
”
第一條,大乾稱臣,做玉龍國附屬國。
第二條,每年歲貢銀五十萬兩,糧百萬石。
第三條,大乾全境對玉龍國開放商業貿易,納稅最惠。
……
柳閣老都不用往下看了。
第一條就完全可以讓談判打住了。
大乾是大陸最大的國家,怎麼可能向一個新成立一年不到的小國,稱臣?
柳閣老把清單放下,笑着說:“安帝陛下,這沒法談啊!
”
“那就在戰場上說話吧。
”謝昭昭輕描淡寫地說,“朕也沒打算好好談,一鼓作氣把大乾并入玉龍國比較好。
”
柳閣老整不會了。
對方拳頭大,根本沒得談。
謝安奉倒是問了一句:“陛下該不會是想憑着你我同朝為官的交情,憑着安帝與柳四小姐的交情,就自動退兵,一分錢不掏吧?
”
柳閣老心說,惠帝可不就是這個心思嘛!
還有一條,惠帝說如果謝昭昭不退兵,他就把周少羽和周啟珩都下獄。
柳閣老覺得這句話說了,謝昭昭在三日内就能攻到京城,生擒滿朝文武。
“安帝陛下,貴國要求與老臣身負聖意相差甚遠,臣做不得主,請寬限幾日,老臣回宮與陛下商議後再給您答複?
”
“朕國事繁忙,隻給閣老大人五天時間,五天沒有回複,朕便攻進京城。
”
柳閣老慌慌張張回去,路上一邊思索一邊歎氣。
謝家丫頭啊,唉~
那姑娘從小禮儀極好,一直覺得她是主母的典範,沒想到狠起來,比男人還狠。
如果陛下沒有逼迫謝家那麼緊,留一線,景辰殿下繼承大統,這丫頭做皇後,大乾該是何等繁盛!
柳閣老回朝,立即把謝昭昭的意圖告訴了惠帝。
文武百官又是一陣咒罵,把謝安奉、謝昭昭罵得體無完膚。
惠帝并沒有意料中的暴怒,而是對文武百官說:“你們也别吵了,朕親自去和她談。
”
他平靜地叫人準備去談判,另外他也告訴冷洛:“你用最快的辦法給景辰傳話,叫他立即回朝主持政事。
”
他本來想封周少羽攝政王,然而話說到一半,他又停下了,對冷洛說:“你親自去請他回來,就說大乾需要他,朕,以前……錯了。
”
皇帝能認錯,這事有的談!
冷洛說:“臣一定不辱使命,把殿下請回來。
”
兵馬司把附近能調動的大軍,殷槿安上交的殷家軍七大将及其兵馬,甚至謝氏的玄衣衛全都集結。
一共集結四十五萬兵。
原地候命。
正待惠帝一行人要出發去和談,冷洛急匆匆快馬加鞭地趕來,最後直接輕功往宮裡飛跑。
“陛下,陛下……”
惠帝看着他,忽然心裡萌生巨大的希望。
“你說服景辰了?
”
“是!
殿下帶着小殿下回來了,殿下聽到安帝大兵壓城,要與大乾和談,就帶着小主子往京城來了。
”
惠帝松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
好吧,景辰還是沒忘謝氏,不用聖旨,不用鞭策,一聽她打來了,立馬帶着兒子跑回來。
這就很好談了。
惠帝人坐位子上,眼睛一直巴巴地看着殿門口。
不多一會兒,便看見一身素衣的周少羽抱着個胖嘟嘟的娃娃進來。
那娃娃長得白白嫩嫩,一雙眼睛又黑又清澈,看着就是個沉穩的孩子。
“快過來,皇祖父抱抱!
”惠帝激動地從位子上站起來,伸開手臂。
周少羽卻不肯給。
誰知道陛下在想什麼,萬一奪了他家小珩兒去威脅昭昭怎麼辦?
周啟珩看着大殿裡很稀奇,看着惠帝更是覺得和别人不一樣,沖着惠帝打個招呼:“啊啊啊~”
惠帝激動地從龍案後走出來,笑着說:“小珩兒給祖父打招呼呢?
”
“啊啊啊~”是啊,你這老頭兒笑得不懷好意想做甚?
惠帝瘦得形銷骨立的,看着不像個好人。
周啟珩把自己嘴巴裡拔出來的手指塞進周少羽的嘴裡:“啊啊~”
周少羽拿布巾給他擦擦,說道:“珩兒,父親不吃,珩兒自己吃。
”
周啟珩又把手指塞嘴裡去了。
“他為什麼吃手指?
”惠帝納悶地問,“他餓了嗎?
朕這裡有點心。
”
周少羽說:“他牙癢癢!
”
惠帝伸出去的手縮回來。
牙癢癢?
恨朕?
恨朕把他與娘親拆散了?
“冷洛,你速速給謝家那丫頭……安帝傳話,叫她再耐心等一日,景辰和珩兒去鄉下丁憂,剛剛回來,叫她寬限兩日。
”
那丫頭現在脾氣火爆,不要五天期限一到,立即把京城給破了。
冷洛水都沒喝一口,立即又快馬加鞭去給謝昭昭傳信。
周少羽沒有反對,他盡管很想見到謝昭昭,但是小珩兒年紀小,他不能太趕路。
他打馬出城,到謝昭昭的兵營,真正是倒抽一口涼氣。
到處都在往死裡對練的士兵,喊殺聲響徹雲霄。
“請禀報安帝陛下,臣是大乾皇城司指揮使冷洛,請求拜見陛下。
”
傳信的還是許立。
他很快去禀報了謝昭昭。
謝昭昭:“傳他進來。
”
冷洛大步往謝昭昭的臨時兵營,他才發現,這裡不是傳統的随地紮營,而是以前謝家的産業,是一處極大的莊子。
謝昭昭住的不是營帳,而是正兒八經的樓宇。
在上座上坐着的再也不是那個端莊的後宅婦人,而是端嚴的皇帝。
頭戴黑色冕冠,極品白玉十二旒安靜地垂于前後。
一身冕服,玄色上衣,朱色下裳,左肩映日,右肩擔月,周圍便是星辰相環,雙袖對稱山川大地,山川上為玄龍,下勾勒大紅華蟲,腰系白色大帶和青色革帶,大紅的蔽膝上繡着精緻的玄龍。
冷洛不由自主地臣服:“安帝陛下,臣奉大乾陛下之令,求陛下寬限和談日子,因為景辰殿下與小主子前往毆陽老宅丁憂,如今正在趕來的路上。
”
謝昭昭倒也沒有顯出婦人的激動和歡呼雀躍,淡淡地說:“需要延長幾日?
”
“兩日!
小主子太小,不好趕路太急。
請陛下恩準。
”
“準!
”
“謝安帝陛下。
”
冷洛回去,屋子裡再沒别人,謝昭昭默默地批閱奏折。
圓圓淚流滿面:“不知道小主子現在長什麼樣子了?
”
泣不成聲。
謝昭昭淡淡地說:“過兩日你便能看見了。
”
兩日後,惠帝拒絕了帶兵,就帶着兒子、孫子來和談。
随行的是柳閣老、靖親王,另外又把衛子嬰、英國公、秦朗、劉明軒、顧铮等人帶來。
身邊跟着的内侍依舊是花子勝。
柳閣老看着同去的人,隻要不是眼瞎,就知道惠帝想打親情牌。
雙方見面,惠帝也沒再擺君臣架子,而是面上帶笑,說:“安帝,你看看誰來了。
”
高大的男人,腳步很大,眉眼原本寒着,在看到她的身影時,便春暖花開,一步步向她走來。
懷裡抱着的小娃娃,穿着夏天的薄衫,兩隻小胳膊胖成蓮藕。
圓圓的小腦袋,一頭小黃毛,半寸長。
小娃娃好奇地看着她,毫無心機地萌萌笑,露出幾顆小白牙。
周少羽看着謝昭昭,快一年沒見了,有些清瘦,沒有戴冠冕,但是上玄下紅的冕服,足夠威嚴。
他直接走到她不遠處,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安帝陛下!
”
一擡眼,便紅了眼圈兒。
“啊啊啊~”小胖腿旁胳膊都在舞動。
還有我,小珩兒,也問安咯!
謝昭昭對上那一大一小兩雙眼睛,撐了一年的眼淚,嘩啦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