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初遇小道士,一晃不見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陸非煙說。
她自幼在山上和師父相依為命,最是熟悉山上的情形。
“方壺山乃仙山,師父獨占一谷,那山澗谷底,叢林茂盛,四季飄香,鮮花奇草,應有盡有。
”
況且玉禅子又是得道之人,本事極大,若能得他指點,必有大造化。
道理都懂,可是兒女是娘的心頭肉,兒行千裡母擔憂,自古如此,謝昭昭哪能例外!
玉龍十年元月,冊封周啟珩為玉龍國皇太子。
玉龍十三年五月,周少羽和謝昭昭把周啟珩、許文容、謝瑜、淩汛、顧重錦、李雲幕、謝安奉都叫來。
“我們要微服出行。
”周少羽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對周啟珩說,“朕與你母皇相信你。
”
周啟珩的胸脯往前挺了挺,鄭重地說:“父皇、母皇放心,兒臣一定恪盡職守,勤勉不懈。
”
“各位愛卿,朝裡的事便交給諸位了,望諸位不辭辛苦,與太子齊心合力,共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
周少羽發布命令,謝昭昭隻微笑看着。
十多年了,周少羽從來不會叫她失望,她完全放心把一切交給他,以後就是完全放心交給小珩兒了。
小珩兒自幼與周少羽在一起,耳鬓厮磨,又得謝昭昭的照顧,周少羽的腹黑謀算得了八九成真傳,盡管年幼,已經初具明君之姿。
謝瑜、淩汛、顧重錦、李雲幕正當年,既有學識又有豐厚的閱曆,都鄭重承諾:“臣定當不負陛下重托。
”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沒人說出來,但是心裡都準備那麼幹了。
謝安奉已經五十七歲,早退出朝堂,頤養天年的年紀,但是耳不聾眼不花。
老狐狸一直是老狐狸,朝裡的大小狐狸,對他還是很尊重的。
周少羽和謝昭昭不在,家裡需要一個定海神針。
次日,周少羽和謝昭昭在朝堂宣布,由年滿十四周歲的周啟珩監國,兩人決定微服私訪。
至于去哪裡私訪,暫時保密。
太皇太後(謝老夫人)顫顫巍巍地看着周啟珩,心疼地說:“太子才十四歲!
”
周少羽道:“十四歲不小了,朕和安帝隻出去三個月就回來。
”
周啟珩扶着曾祖母說:“孤自幼跟着父皇母皇學習,應該能獨當一面了。
有齊王,有淩相,孤很有信心。
”
太皇太後顫巍巍地拍拍他的手,唉,可憐的娃兒噢。
看周少羽和謝昭昭換了普通錦衣,坐着普通的馬車出皇宮,周啟珩兩手牽着一起送行的周啟元和周啟澤,歎口氣,說:“希望父皇母皇,這一去,能遇到妹妹。
”
四年前,那個老道士把妹妹抱走,說了一句“滿四歲便會下山渡厄,若有緣,興許能與陛下見面”。
父皇母皇四年裡都沒提過,但是他知道,他們一直盼望着四年到來。
他聽見父皇母皇悄悄地分析,方壺山是海外仙山,大概率妹妹要下山幫助渡厄,大概率會從海上上岸,他們興許就能“偶遇”妹妹。
三皇子周啟澤,眼淚汪汪地說:“皇兄,我可以跟着他們一起去的,我又不鬧。
”
“你要好好學習,不能浪費時光。
”周啟珩蹲下,給三弟把鼻涕、眼淚擦掉,鼓勵道,“父皇母皇回來,一看三弟進步那麼大,會不會萬分驚豔?
”
周啟澤果然被帶飛了,想到會叫父皇母皇驚喜就很激動,小腦袋狠狠地點着:“嗯!
”
周啟珩與他輕輕地擊掌:“皇兄相信小澤兒,加油!
”
好吧,前腳父皇母皇走,後腳,這腹黑的太子皇兄就把弟弟們都送到學堂、練武場勵志去了。
謝昭昭和周少羽已經多年沒有這麼輕松出行了。
兩人出行,帶了北塵、東月、西落和雲鸢,南星和圓圓結婚十年了,兩人孩子都兩三個了。
滿滿嫁給了愛情,與淩汛兩人無比恩愛,孩子也有兩個了。
拖家帶口的,都不能出來了。
年紀漸長,身邊人越來越少。
就算是孩子們,一起的緣分也就那麼幾年,身邊真正陪着的,還是少年夫妻老來伴。
兩人沿着沿海的州府走,也不怕走迷路,如今的玉龍國,堪輿圖又詳細又方便。
周令胤用了十年時間,堪輿圖精确到村鎮。
他們帶出來的這兩幅簡化版輿圖,最小也精确到縣。
圖上山脈、河流、湖泊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連着走了五六天,他們到了京東東州的三壽城,這是個小縣城,位于半島上,三面環海。
恰巧天黑了,周少羽說:“我們在這裡住下吧?
不趕夜路。
”
一行人在三壽城找了個客棧,天還沒黑,兩人出了客棧在街上邊走邊看。
落日的餘晖照在街上,為街上的一切都撒上一層金色。
在金光裡,遠遠地走來兩人。
一個年輕的貴公子,約莫二十多歲,一身月白星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隐若現,一根白玉簪将一頭黑發束住,看似溫柔,實則冷漠。
他的手裡牽着一個小道士,小道士看起來也就四五歲,白嫩軟萌,穿着一身舊衣,上衣與褲子顔色也不怎麼匹配,腳上是一雙舊的老虎鞋,一雙小腳在地上一步步點蓮花一樣,又穩又端方。
小道士斜挎一個布包,小臉兒上一片欣喜和好奇,一雙鳳目,東張西望。
這一對引起周少羽和謝昭昭的注意。
不隻是兩人的衣着打扮形成鮮明對比,更重要的是那孩子,如果九天公主還在跟前,應該也是這般年紀。
周少羽和謝昭昭頓時牽了手,緊緊地追上去。
他們還未近前,便看見旁邊紅袖招走出來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那女人手裡搖着扇子,香風嗆人。
“哎喲,這小子真俊呐!
公子,賣不賣?
”
那女人蹲在小道士跟前,仔細打量那小道士,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哎喲,眼拙了,這是個小丫頭子啊!
真俊,要不要跟華姨學跳舞?
”
貴公子理都不理她,牽着小道士進了旁邊的酒樓。
進樓前,在路邊攤給小道士買了兩個炊餅,遞給小道士,小道士歡喜地接着,說:“真好次。
”
華姨:“……”
周少羽和謝昭昭都跟着進了酒樓。
那貴公子向店家點了四個菜一碗湯,還要了一壇酒。
向店家要了一個小碗,把紫英蛋花蝦皮湯倒出來一碗,遞給小道士。
那小道士就着一小碗紫英蛋花蝦皮湯,啃着兩個炊餅,吃得津津有味。
而那貴公子也不謙讓,舉止優雅地把四菜一湯吃得幹淨,一壇酒也下了肚。
周少羽和謝昭昭也要了一些菜,在不遠處的桌子,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心裡都在想:這會是九天嗎?
貴公子大吃大喝,而孩子卻喝一點湯,啃兩個炊餅,這個場面實在太詭異,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孩子一定是貴公子撿來的叫花子。
華姨再次不死心地跟來,問貴公子:“這位公子,開個價吧,賣給我?
我定不會叫你吃虧。
”
貴公子看也不看華姨,說了一句:“不賣!
”
“為何不賣?
你身份非凡,帶着個叫花子算怎麼回事?
”華姨笑嘻嘻地說,“價格好商量……”
“不賣!
”
貴公子再次說,語氣很是冷漠。
“嘁,你這不知道哪裡撿來的,不賣給我,你難道想養大了再賣高價?
不是我說你,你也忒摳門了點,這孩子才三四歲吧?
你自己吃香喝辣,給孩子隻啃個炊餅,你心也太狠了!
”
“不賣!
”貴公子又說了一句,“吃什麼穿什麼與你何幹?
”
華姨還想說什麼,小道士開口了,小奶音聽上去叫人心都化了:“這位姨姨,你快點回家吧,你家裡走水了。
”
那華姨聽小道士這麼說,氣得一跺腳說:“瞧你這張嘴,淨胡說八道,怪不得隻有喝湯的份兒,沒福氣!
”
氣哼哼的離去了。
小道士還很郁悶:“她為什麼不相信啊?
她家裡真的走水了。
”
貴公子說:“不必在意。
”
旁邊有不少人看着這一大一小,都搖頭:“唉,這什麼人啊,自己錦衣玉食,給孩子吃糠咽菜。
”
“還有什麼,不是親生的,撿來的乞丐呗。
”
貴公子不顧他們議論,吃飽喝足結賬,這邊還沒出門,外面就聽見此起彼伏的驚呼:“走水了,走水了,快點救火……”
店裡人都快速出門,周少羽也牽着謝昭昭出來,北塵把銀子拍在櫃上,盯着那一大一小追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小道士有些眼熟,心裡想着會不會是九天公主。
玉禅子就是道士,說不得九天也是小道士打扮。
出了門,就看見不遠處的紅袖招一片沖天大火,樓裡的姑娘都跑出來,呼天搶地的,大意是銀子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挨着紅袖招的商鋪有許多,現在是東南風,順着風,很快把隔壁的房子也點燃好幾戶。
街上一片兵荒馬亂。
雲鸢、北塵、東月、西落急忙護着周少羽和謝昭昭離開。
慌亂中,周少羽和謝昭昭一直盯着的那一大一小,眼前一晃就不見了。
“北塵,東月、西落,你們快找剛才那一大一小,看他們去了哪裡!
追上他們,問問那小道士可是九天?
”
謝昭昭急得失了聲。
三人迅速出去尋找,謝昭昭和周少羽哪裡還有心思回客棧,也趕緊順着大街在擁擠的人流裡尋找。
待大火撲滅,他們幾人聚頭,俱搖頭。
那兩人像是人間蒸發,再也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