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波先鋒軍的遭遇，已經足夠證明，南境将士的強悍。

　　“秦兄，按照你的說法，在得到重步兵支持之前，不能靠近姑蘇城？
”

　　秦風直截了當的搖了搖頭。

　　“該去還是要去。
”

　　“不能打野戰，不能攻堅，不能合圍，不代表這場仗就暫時打不下去。
”

　　“既然知道對方戰卒兇悍，那就避其鋒芒。
”

　　秦風的思路已經進行了調整，輕騎部隊最大的優勢，就是速度。

　　隻要大批騎兵，兵臨姑蘇城，就算無法與姑蘇城正面硬碰硬，依舊能夠把敵軍限制住。

　　敵人出城，則騎兵退。

　　敵人固守，則騎兵進。

　　秦風直接取出地圖，鋪在桌子上，将總體戰略思路，對趙玉龍進行講解。

　　“以姑蘇城為中心，方圓二十裡内，乃是我等禁區。
”

　　“在重步兵到達戰場之前，讓所有輕騎部隊，始終與姑蘇城，保持着安全距離。
”

　　“敵軍騎兵劣勢，難以追擊，二十裡，無論如何，我軍輕騎都能夠反應過來，随時撤退。
”

　　“二十裡以外，乃是我等戰區！
”

　　“任何膽敢靠近姑蘇城的力量，不管是後勤，還是援軍，都在我軍的襲擊範圍之内。
”

　　“姑蘇城内已經囤積了五萬守軍，這意味着，任何勢力，都無法再派大軍支援姑蘇城，隻能選擇小股部隊。
”

　　秦風之所以如此笃定，原因很簡單，南境物産豐饒不假，但這并不意味着，南境的資源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浪費。

　　姑蘇城内，已經沒有空餘的位置，再接收成千上萬的士兵了。

　　這意味着，若是有大規模援軍來圍剿秦風的騎兵，隻要秦風避戰，對方撲了個空，就隻能原路返回。

　　光是這一來一去的物資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種蠢事，任何将領都不會幹。

　　因此，後方援軍，隻能派出小股兵馬，對姑蘇城提供支援，或是保障後勤。

　　面對數倍于己方的騎兵大軍，後果自然不必秦風多言。

　　趙玉龍眼睛一亮，忍不住感歎道：“好一招……畫地為牢！
”

　　“秦兄，我明白了！
”

　　“你畫出的這個圈，圈内，乃是姑蘇城的天下，我等直接無視就是。
”

　　“而圈外，則是我們的天下。
”

　　秦風點了點頭：“不錯！
”

　　“别說是重步兵到場，就算構築出大量攻城器械，想要攻破姑蘇城，都非一朝一夕能夠辦到。
”

　　“這場仗，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漫長的消耗戰。
”

　　孫波已經替秦風驗證過了，雖然直接奪下城門，與姑蘇城守軍展開巷戰的可能性存在。

　　但是成功的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

　　敵守軍，絕非繡花枕頭，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秦風的兵馬，從城門給頂出去。

　　既如此，那就幹脆放棄奪城，采取最笨，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慢慢消耗。

　　前線的失利，非但沒有影響秦風，對秦風來說，反倒未必是壞事，積累了寶貴的試錯經驗，這在戰場上是極為難得的。

　　經過半天修整，秦風和趙玉龍，便帶着五百護衛親随，再次朝着姑蘇城而去。

　　與此同時，再次後撤了二十裡，距離姑蘇城足足七十裡的先鋒大營裡，孫波整個人幾乎頹廢。

　　看着出現在面前的柳明，孫波不禁苦笑起來。

　　“兩萬大軍，全部打光。
”

　　“秦王在戰場上從不兒戲，以他的性格，到達駐地，恐怕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我。
”

　　“就算秦王能夠放我一馬，陛下也饒不了我。
”

　　柳明背着手，沉聲安慰。

　　“身為錦衣衛，我的任務就是提供情報，隻要情報無誤，哪怕是打得再難看，我也不擔責，或許接下來的話，有些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的嫌疑。
”

　　“不過……”

　　“你也不必太過自責。
”

　　“大梁已經這麼多年沒跟南境打過仗了，而且重心一直在北狄方向。
”

　　“如今突然輪到我們攻堅，被打個措手不及，也是難免的事。
”

　　聽到這話，孫波當即笑了起來，隻是笑得無比慘烈。

　　柳明确實是……站着說不嫌腰疼。

　　足足兩萬大軍，豈能如此輕描淡寫？

　　就算是有萬般理由，孫波也難辭其咎。

　　隻是，孫波也沒有任何怪柳明的理由，畢竟柳明提供的情報，以及轉述的戰術，都無比精确。

　　當初争奪城門時，孫波也一度認為，馬上就要攻克城門了。

　　可惜，任誰也沒有想到，南境士兵竟如此有韌性，硬是把孫波大軍給殺潰了。

　　“開戰就是巨大的失敗，這場仗，還怎麼打得下去？
”

　　柳明耐着性子，繼續安慰，畢竟孫波可是先鋒大将，他若是垮了，誰來接替他的位置？

　　“風險與收益并存，該冒險的時候就是要冒險，但隻要冒險，就有功虧一篑的可能性。
”

　　“換做誰來，都是一樣的結果。
”

　　“你手裡還有兩千步卒，隻要重振旗鼓，依舊可以戴罪立功。
”

　　兩萬都不行，兩千又有什麼用？

　　他低着頭，沉默了許久，終于歎了口氣。

　　“你說……秦風來了以後，會殺我嗎？
”

　　“别誤會，老夫并非貪生怕死，隻是希望，能夠親眼見證，秦風是如何打這場仗。
”

　　柳明搖了搖頭，回答得幹淨利落。

　　“我曾揣測過秦王的用意，事實證明，這是很愚蠢的行為。
”

　　“我已經吸取了教訓，再也不會為秦王拿主意。
”

　　“我隻是耳目喉舌，僅此而已。
”

　　“秦王不日就會到達，在秦王到達之前，你要穩住剩下的兩千将士。
”

　　孫波雖絕望，但也别無選擇。

　　同一時間，秦風提前到達戰場的消息，也傳到了林溫婉的耳朵裡。

　　林溫婉眼神閃過一抹皎潔，對于這個老對手，她給予了極高的尊重。

　　“昔日的秦風小兒，如今已經變成了秦王。
”

　　“呵呵呵，真是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
”

　　“傳令下去，十日之内，不得派一個士兵出城，先觀望觀望，看看秦王會有何動作。
”

　　看着運籌帷幄的林溫婉，竟然如此忌憚秦風，在場的副将心裡明白。

　　姑蘇城真正的敵人，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