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虎始終跟随在李潇蘭身旁,也止不住為這個女兒心疼。
這丫頭,自幼就跟随秦程氏回到北溪縣生活,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四個女兒中,秦天虎虧欠最多的就是李潇蘭。
如今這丫頭終于熬出來了,卻又為了掩護秦家離開,冒着這麼大的風險。
這孩子越是懂事,就越是令秦天虎心疼。
李潇蘭和柳紅顔雖然都總是為别人着想,但她們倆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柳紅顔向來是事無巨細,細緻入微,總是給人一種無比溫暖的感覺。
相比之下,李潇蘭就冷淡多了,盡管她也處處替人着想,但卻總是隻幹不說,默默付出。
就算現如今,李潇蘭已經成為明月公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依舊将秦家視為唯一的家,這令秦天虎無比感動。
“潇蘭,苦了你了。
”
感受到秦天虎眼神中流露出的愧疚,李潇蘭卻溫婉一笑,甚是大氣得體。
“父親不必自責,畢竟我也是秦家的一份子,自然要為秦家付出。
”
“況且父親沒有因為顧慮陛下,把女兒一個人留在京都,女兒就已經很感激了。
”
“隻要我們渡過這一關,就可以阖家團圓,越是這種最後關頭,越是要堅持住。
”
秦天虎本想安慰李潇蘭幾句,結果卻被李潇蘭反過來安慰了,這心裡既欣慰又沉重。
在李潇蘭的帶領下,隊伍又前進了大半個時辰。
就在這時,斥候跑了過來:“老爺,少夫人,大隊追兵來了,目測至少有三千人以上。
”
聽到這話,秦天虎和李潇蘭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随着大隊追兵出現,繼續前進已經沒有意義了。
即便是李潇蘭出面,也隻拖延了不到兩個時辰而已,李潇蘭深深的看了一眼北方,也不知道風兒距離這裡還有多遠。
同一時間,秦風正策馬狂奔。
自從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秦風就沒有半點停歇,甚至不曾合眼,吃喝拉撒幾乎全在馬背上解決。
秦風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直接飛過去,可惜人受得了,戰馬卻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行軍,對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極限。
趙振海策馬追了上來,沖着秦風大喊道:“秦王,必須休整了,繼續跑下去,戰馬就完了。
”
由于秦風是從前線撤離,身邊根本就沒有攜帶備用馬,長時間的奔波,戰馬得不到休息補充,随時都可能猝死。
一旦失去了戰馬,想要及時趕到家人身邊,将更加不現實。
沒辦法,秦風隻能強壓歸心似箭,下令全軍休整。
秦風也趁着這個機會,翻身下馬,跑到旁邊撒了泡尿,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幾乎所有人,全都癱在地上,像是昏死了過去。
“看來兄弟們都累壞了,等回到北境,我一定要設下大宴,好生犒勞犒勞弟兄們。
”
聽到秦風的話,同樣坐在地上,揉着大腿的趙振海,不由一陣苦笑。
“我這兩條腿都要斷了似的,一直在馬背上颠簸,隻要一下馬,就像是要癱了。
”
“秦王确實要好生犒勞我們。
”
“說起來,咱們也有小半年沒有回北溪縣了,此次回去,我定要喝個酩酊大醉,天昏地暗不可。
”
秦風也揉着大腿,咧嘴大笑道:“再堅持一下,等回去了,諸位的所有酒水錢,全都算在本王身上。
”
“另外再給你們放半個月假,好生陪陪老婆孩子。
”
聽到這話,盡管衆将士已經筋疲力竭,卻還是發出一陣歡呼。
能跟随在這樣的主公身邊,就算是死都值了。
就在這時,趙振海突然壓低嗓音,小聲問了一句:“此次返回北溪縣,是不是就相當于和朝廷……分庭抗禮了?
”
秦風坐在趙振海身旁,眼神也一陣複雜。
“陛下終究是陛下,龍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
”
“就算秦家再忠誠,隻要實力過強,陛下便會寝食難安。
”
“若是不想家人在京都遭到清算,除了回到北溪縣,已經别無選擇。
”
盡管秦風沒有正面回答,但趙振海卻明白,這一撤,以後就再也無法返回京都了。
甚至……他們會成為梁帝眼裡的另一個豪族。
秦風率領大軍對付完南境豪族,自己卻反倒成了北境豪族,這便是造化弄人。
趙振海深吸了口氣,目光堅定:“反正我的一家老小都在北溪縣,就算是分庭抗禮,也沒什麼!
”
“我這條命,早就是秦王的了。
”
“生是北溪縣的人,死是北溪縣的鬼。
”
秦風心裡一陣感動,盡管之前與趙玉龍分道揚镳,令秦風頗為心痛,但除了趙玉龍之外,他的身邊還有這麼多忠肝義膽的弟兄,也值了。
就在這時,周遭的将士也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想不到我們為大梁浴血奮戰至今,最後反倒要變成叛賊。
”
“什麼狗屁叛賊,許梁帝不仁,就休怪我等不義。
”
“若是低頭臣服,用不了多久,北溪縣就會被梁帝掌控,到那時,必然要派遣大量官員前去奪權。
”
“諸位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奸臣賊臣有多麼無恥,一旦他們在北溪縣掌權,咱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
“說的沒錯!
想要奪我家園,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
見衆人誓死追随自己,秦風自然是感動無比,不過他還是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我們不是叛賊!
”
“自始至終,我們都将大梁子民的安危,視為己任,隻是如今與陛下分道揚镳罷了。
”
“為了守護家園,有何可恥?
”
“無論是秦王還是秦侯,對于我而言沒什麼區别,畢竟北境從來都不是我秦風一人的北境,而是所有兄弟和百姓們的。
”
“在北境,所有人都是主人!
”
這番話令衆将士一陣熱血沸騰,跟在秦風身邊的待遇與優渥生活,絕非梁帝所能夠給予。
甚至梁帝還會把整個北境肢解,所有财富,全部盜竊到京都。
他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若是有朝一日兵戎相見,他們也要誓死保護北境的每一寸土地。
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迎接秦家人返回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