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畢竟是北狄京畿地區,絕對的腹地,不僅有大軍駐守,各種器械物資,更是一應俱全。
尤其是王都駐軍,他們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護北狄王的安危,防止任何突發狀況,危及王都。
而其中一個狀況,就是萬一有人從内部占據王都,因此王都駐軍,也必須擁有攻城的能力。
換言之,接下來,秦風要面對的,不僅是北狄的精銳,更是北狄最擅長攻堅戰的大軍!
這種處境,其實已經不必遮遮掩掩,就是徹頭徹尾的絕境。
一千八百守軍,抵擋十倍于己方的軍隊,并且對方還是裝備健全,善于攻堅的王師,就算由秦風親自指揮,并且這一千八百人全都是骁勇善戰的雄兵,秦風也絕不敢說,自己有把握堅持三個月。
不過就算處境再艱難,秦風也隻能勇往直前。
畢竟,這場冬季戰争太重要了,可以直接決定,大梁與北狄數百年積累的恩怨,能否畫上一個句點,更決定了秦風能否完成對景千影的許諾。
作為這場戰争的核心,秦風當然不能給後方主要戰場拖後腿。
守住長水縣三個月,就能确定勝局,至于涿州方面的戰場,秦風則有絕對的自信,必定一路高歌猛進,攻城略地。
秦風和甯虎,拖着傷軀,争分奪秒,立刻開始制定守城計劃。
大方向上,守城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必須在城牆上與敵軍搏殺,一旦城牆失守,轉而進入巷戰,基本也就确定了秦風的敗局,被屠殺殆盡,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因此,無論如何,城牆都不能失守,這是長水縣第一條防線,也是唯一的防線。
但如果單純防守城牆,面對敵人的猛攻,必定會面臨巨大的損失。
就算是靠人命去換,也換不過敵人。
而且,打仗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簡單算術題,更不是陣亡一個人,就少一個人那麼簡單。
一千八百人,守衛城牆四周,還算富裕。
可是随着戰争進行,人數減少,當數量減少到一千五百人時,就已經達到了防線的極限,這個時候,所有的将士,都将進入高強度的戰争狀态,進行少量且頻率極低的換防,光是對将士的肉體和精神考驗,就是一大難關。
當人數低于一千人時,為了維持防線,就不得不削弱各個防線的人員配比。
要知道,這裡可是北狄的土地,四面八方全都是敵人,因此防線絕不能出現任何缺口,否則一個缺口,就會導緻敵人湧進來,進而滿盤皆輸。
可是削弱防守人數配比,就會直接導緻戰力不足,此消彼長,那麼将士的陣亡速度就會直線上升。
如果說,從一千八百人陣亡到一千五百人,需要十天,那麼從一千五百人陣亡到一千人,可能隻需要五天時間。
而剩下的一千人被殺潰敗,最終剩下寥寥幾百人,不得不轉而打巷戰的時候,可能隻需要兩三天時間。
戰場上的死傷情況,永遠都不會是循序漸進,向來都是呈現出斷崖式的。
因此,單純防守城牆,絕不是明智之舉。
“甯虎,你有沒有什麼好計策?
”
面對秦風的詢問,甯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如我率領小股天機營衛士,出去打遊擊,盡可能擾亂敵軍的戰術安排,為城内争取時間機會。
”
聞聽此言,秦風果斷搖了搖頭:“不現實!
”
“如果咱們有主場優勢,當然可以這麼幹,但這裡可是北狄的地盤,四面八方全都是敵軍,而且輕騎環伺,一旦離開城池,立刻就會遭到輕騎的圍獵,就算能夠僥幸從輕騎手裡逃脫,也會馬上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
”
“而且敵軍大營,必定會和長水縣保持一段距離,防止夜襲。
”
“要知道,對方将領,都是王都駐軍裡的大将,戰鬥經驗何其豐富,想要鑽他們的空子,無異于難比登天,就算成功了,這種低烈度的襲擾,也絕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決策。
”
戰場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戰術,擁有主場優勢,或是身邊有相當數量的友軍配合的時候,襲擾戰術,往往能夠起到奇效。
可是,在這種敵衆我寡,并且孤立無援的局面下,使用遊擊戰術,無異于送死,無法産生絲毫意義。
見秦風如此幹淨利落的否定了自己的計劃,甯虎不由搓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他心裡又生一計。
“引君入甕!
”
“我們故意敞開一個口子,等敵軍湧進來之後,圍殺之,既可以殺傷敵軍的有生力量,還能搓之銳氣。
”
秦風低頭想了一會,再次搖頭。
“還是不行,對手可是北狄京畿駐軍,而且數量衆多,貿然敞開口子,就怕到時候,這個口子收不起來。
”
“一旦敵軍人擠人的往裡沖,這個口子可就關不上了,等于主動求死。
”
計劃再次被否決,甯虎徹底陷入了迷茫。
“既不能困守城牆,又不能襲擾,還不能放開口子,那到底該怎麼辦?
”
“秦兄,你有沒有什麼好計策?
說出來,讓我開開眼。
”
秦風踟蹰片刻,最後一咬牙。
“計劃肯定是有,既然我決定要死守長水縣,那麼在确定這個方案之前,我就已經開始構思,最壞的打算了。
”
“不過戰場局勢瞬息萬變,而且人心隔肚皮,難以揣測,究竟能不能成功,恐怕就要看天意了。
”
“我的計劃,自然是兩手準備,正面戰場要硬,後方也要靈活。
”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令敵軍一步一坎,離心離德!
”
甯虎腦子轉得慢,暫時還無法理解秦風的深意。
秦風也不強求,主動解釋起來:“縣城的防線太長了,小範圍的設伏,起不到任何效果,而全線設伏,又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
”
“但是防守城牆的核心,又在于,寸寸阻擊,盡可能的擴展防線,延遲敵軍直接攻打城牆的時間。
”
“看似很矛盾,其實并非毫無可能,隻要把力氣用對地方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