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把老村長吓得不輕,還以為秦風終于要展露獠牙了。
可是,老村長卻奇怪的發現,秦風的語氣非常輕松,就連周圍的将士,都是一臉平靜。
仿佛這個問題,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事已至此,就算是如履薄冰,老村長也隻能硬着頭皮回答了。
“地主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這些年,也算是沒有受到虧待,畢竟基本的溫飽,還是能夠滿足。
”
聽到老村長的回答,秦風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随後秦風又繼續追問:“對于這場南伐戰争,不知老先生如何看待?
”
如果說之前那個問題,隻是讓老村長緊張不已,那麼這個問題,足夠令他膽戰心驚。
他沒有半點遲疑,連忙回答:“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對戰争能有什麼看法?
”
“能夠活着就行了。
”
這個回答,倒是極為樸實。
不過為了搞清楚,南境的整體民風和輿論情況,秦風還是耐着性子,繼續深入話題。
“實不相瞞,本王就是此次南伐的統領,前線的所有指揮權,皆由我一人執掌。
”
“換言之,我的一句話,就能夠決定南境的未來。
”
“隻有搞清楚當地的民生情況,我才能确定,這場仗如何打。
”
“若民不聊生,本王便率領大軍猛攻,盡快解決這場戰鬥,救百姓于水火。
”
“若是百姓富足,安居樂業,那麼本王就會隻攻打城池,将百姓的損失降到最低。
”
老村長心裡陣陣犯嘀咕。
難道這世上,真有願意傾聽百姓心聲的官吏?
不!
何止是官吏,站在面前的,可是一個王爺!
雖然到現在為止,老村長依舊無法确定,眼前這個貌似和善的王爺,究竟是真的心如菩薩,還是面慈心黑。
但是考慮到,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老村長還是決定搏一搏。
他輕歎了口氣,無奈回應:“遠了不敢說,就是這十裡八鄉的百姓,日子還算過得去。
”
“吃得飽穿得暖,偶爾替地主家放牧或是幫工,賺點小錢,貼補家用。
”
老村長說到這,便不再言語。
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白,這場南伐戰争,對于南境的影響極大。
原本辛苦卻安樂的生活,都因為這場戰争而付諸東流,現在,他們隻能四處躲避,防止被戰火洗禮。
而一味地躲避,自然不事生産,全靠之前積攢下來的餘糧度日。
照此下去,民不聊生,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老村長一直在暗暗打量秦風,發現秦風竟然陷入了沉思,似乎剛才的所有言論,并非逢場作戲,而是真的來體察民情。
老村長的膽量逐漸大了起來,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王爺,您打算征多少糧食?
”
“小老兒不敢欺瞞王爺,整個村子裡,就剩下三百斤糧食了。
”
“若是征的多了,我們恐怕就堅持不到天氣回暖了。
”
秦風整日與人勾心鬥角,又豈會不知道老村長的心思?
這是在故意賣慘,希望秦風可以少征糧食。
秦風不答反問:“你們村一共有多少人口?
”
老村長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老弱婦孺全都算上,八十二人。
”
一旁的柳明,笑眯眯地補了一句:“你剛才不是說,村裡的人都逃難去了嗎?
”
意識到說漏嘴了,老村長臉色一陣泛白,連忙看向秦風。
他雖然不知道,欺騙王爺究竟是什麼罪名,但肯定是……死刑起步了。
畢竟欺騙縣令大人,都要被拔掉一層皮,更何況王爺?
就在他以為死定了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秦風非但沒有半點氣憤,反倒依舊滿臉輕笑。
眼前這位王爺……未免和藹可親的過了頭吧?
在老村長一頭霧水的注視下,秦風招了招手,叫來不遠處警戒的趙振海。
“咱們前線的糧食夠吃嗎?
”
趙振海聳了聳肩:“肯定夠,畢竟當初準備的軍糧,乃是供應兩萬先鋒。
”
“經過數次鏖戰,步卒就隻剩下區區三千人了,軍糧倒是節省了很多……”
“至于咱們北境的騎兵,有後勤營的支持,與孫波先鋒軍的後勤,彼此獨立,因此咱們的糧食也夠吃。
”
秦風點了點頭,當即無比爽快道:“那就去調五百斤糧食,送到村子來。
”
趙振海雖然一愣,不過發現旁邊的柳明,一個勁兒地沖他使眼色,他也隻好安耐住疑惑,轉身而去。
老村長則是目瞪口呆,他活了大幾十年,見過無數兵丁将士,任憑哪支軍隊過境,都是雁過拔毛。
主動給百姓分發糧食的軍隊,他倒是頭一次見到。
“王爺,您剛才說啥?
”
“白送給我們五百斤糧食?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見老村長一臉受寵若驚,秦風倒是顯得極為輕松,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你們的糧食,不是不夠了嗎?
”
“本王此次南下,征讨南疆豪族,隻是其一,其二自然是為了鞏固南境百姓的生活。
”
“能幫一個,是一個。
”
直到這一刻,老村長才終于相信,眼前這位王爺,确實不一樣!
就算是前來讨伐南境,也并非是為了争權奪勢,而是為了百姓謀福利。
老村長再也沒有任何顧慮,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
“王爺,您當真是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
”
“不用送糧食了,我們還夠吃。
”
“小老兒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王爺,隻是擔心,你們是……是地主的人。
”
“幾天前,鄰村的幾個年輕小夥子,就是遭到這般誘騙,最後全都被砍了腦袋。
”
剛才還一身輕松的秦風,看着聲淚俱下的老村長,頓時眉頭緊鎖。
“怎麼,難道這富足的生活之下,另有隐情?
”
老村長擦着眼淚,哆哆嗦嗦:“我們确實勉強吃得飽,可是……誰又願意打仗呢?
”
“地主一而再地讓我們充當眼線,還要我們把物資,全都藏起來,然後一點一點往姑蘇城裡運。
”
“這要是被抓住,我們豈不是成了奸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