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遇襲以來,北狄校尉呂秋,就和部下們疲于奔命。
無論是将士,還是胯下戰馬,體力消耗都極為嚴重。
而北溪輕騎,則可以依靠後續兵馬的支援,不斷輪替休息。
此消彼長。
面對北溪輕騎的追擊,短短一炷香時間,北狄騎兵就被追上。
雙方随即爆發激烈戰鬥。
呂秋雙腿緊緊夾着馬肚子,雙手完全松開了缰繩。
一邊不斷踢夾馬肚子,促使坐騎繼續向前急奔,一邊瞅準機會,翻身便是一箭。
精湛的箭術,直接将後方的一名北溪輕騎射落馬下。
亂軍之中,那北溪輕騎,頃刻間被密集的馬蹄踩成肉醬。
“傳令兵呢!
”
“傳令兵死哪去了!
”
“速速将命令傳遞下去,所有人,奔赴就近縣城,若是與部隊失散,自行殺出重圍!
”
呂秋一邊撤退,一邊射箭還擊。
在呂秋的帶動下,其餘北狄騎兵,也是紛紛拿出看家本領。
盡管衆北狄騎兵,已經使出渾身解數,抵禦北溪輕騎的追擊,可是,死傷仍舊極為慘重。
畢竟,作為被追殺的一方,北狄騎兵隻能轉身向後射箭。
而北溪輕騎,箭術絲毫不輸給北狄,又隻需向前射箭即可。
再加上乘勝追擊的勢頭。
北狄一方的損失明顯更大,而且勝利的天秤,正在不斷向追兵這一邊傾斜。
不過,作為本地人,北狄騎兵自然也有優勢,便是對地形的熟悉。
呂秋根據周遭地貌,馬上判斷出,此地距離最近的岢岚縣,已經不足二十裡。
“都給老子堅持住,隻要到了岢岚縣地界,追兵就不敢繼續冒進了!
”
就在呂秋大聲鼓舞士氣之際,突然整個人失去重心。
直接順着馬背摔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這一下,差點沒把呂秋當場摔死。
好在身上披挂的皮甲,産生了良好的緩沖作用,饒是如此,呂秋的左臂依舊被摔斷了。
呂秋咬着牙,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
本以為是坐騎被追兵的箭矢射中,結果仔細一看,卻發現,坐騎壓根沒有中箭。
但是坐騎卻匍匐在地上,任憑呂秋如何抽打,都不肯再站起來。
與此同時,口鼻不斷向外噴着白沫。
很顯然,經過高強度的奔波,即便是最優良的戰馬,也已經達到極限,被當場累癱了。
“這邊,過來!
”
呂秋揮舞着左臂,大聲呼喚不遠處的戰友。
當那戰友策馬前來接應之際,卻被追兵一箭撂倒。
其餘北狄騎兵,見狀,紛紛拽住缰繩。
“呂校尉落地了,快去幫忙!
”
“籲!
殺回去!
”
“梁國混蛋,我跟你們拼了!
”
幾十個北狄騎兵,第一時間沖回到呂秋身邊,但是轉眼間就被追兵包圍。
衆騎兵聚集在一起,将呂秋保護在中間,不斷向外圍遊走的北溪輕騎射箭。
而北溪輕騎也不含糊,形成密集的包圍圈,封死呂秋的退路,同時與北狄進行英勇的換箭。
短短幾個喘息之間,呂秋身邊的騎兵,就被射落十幾個。
戰場之上,将士的數量極為重要。
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麼簡單。
擁有一倍兵力的差距,就會直接形成碾壓之勢。
五打四,興許還要浪費些手腳。
三打二,興許還能僵持一陣。
但是二打一,絕大多數情況,都是完勝。
北狄一方的騎兵數量,本就不成比例,再加上持續減員。
北溪輕騎已經形成了四打一,甚至五打一的極端優勢局面。
北狄騎兵的損失速度越來越快。
轉眼間,六七十個騎兵,就隻剩下了個位數。
殘存的北狄騎兵,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有人知道自己絕不可能逃生,幹脆放棄了躲避,就這麼坐在馬背上,不斷搭弓拉弦,朝着追兵瘋狂射擊。
殺死一個夠本,殺死兩個賺一個。
更有甚者,直接撂下弓箭,從馬背上拽出馬槊。
單槍匹馬地朝着密密麻麻的北溪輕騎,發起了自殺式沖鋒。
呂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腳蹬着弓臂,左手攥着弓弦。
待弓箭拉成滿圓,手一松,箭矢便飛射而出。
饒是右臂被摔斷,僅剩下一條胳膊,仍舊連續射殺了兩名北溪輕騎。
當最後一名北狄騎兵摔落馬下,現場便隻剩下呂秋一人。
數百個北溪輕騎,從四面八方遊走,卻沒有人急于取呂秋的性命。
隻因,從呂秋的穿着打扮來看,必是将領。
就在這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手持馬槊,駕馬而出,直接沖到呂秋面前。
鋒利的槊尖,直指呂秋。
“我乃北溪主将徐墨之堂弟,徐平!
”
“你是何人?
官封幾品,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
面對徐平的質問,呂秋沒有任何啰嗦,踩着弓臂就要上箭。
結果剛展現出威脅性,就被徐平一戟戳穿肩膀,直接‘釘’在地上。
鮮血噴湧而出。
呂秋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徐平眼神流露出一抹敬佩:“你倒也是條漢子!
”
“我本該把你押回北溪縣,交給錦衣衛嚴刑拷打。
”
“但念你骁勇忠誠,留你最起碼的體面。
”
“本州,已被我北溪将士,連下七城!
”
“北狄城池,城牆低矮,守備器械不精,與我大梁城池相比,猶如窗戶紙,一捅就破。
”
“明日之前,我軍即可攻下這一州之地,爾等還是莫要再做無意義的困獸之鬥。
”
呂秋右臂摔斷,左肩被刺穿,已經再也拿不起武器。
但面對徐平,卻報以憤怒眼神。
厲聲呵斥。
“梁國不講誠信,竟趁和談之際,偷襲我疆域!
”
“若我雄鷹旅和雪狼旅在此,爾等皆是豬狗,随意屠戮!
”
面對呂秋的叫罵。
徐平眼神無波:“論不誠,與你北狄相比,我大梁甘拜下風!
”
“爾等戰敗,主動求和,卻毫無戰敗國的覺悟,招搖跋扈,沒有半點謙虛。
”
“若不将爾等打疼了,打傷了,何來的談判!
”
“這等國事,與你一個武将,說不着!
”
話音落,徐平拔出馬槊,轉身之際,身旁的騎兵,已經将呂秋射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