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世子,北境三大将軍,以及三位副将,均有購糧權力。
但……他們的手,根本伸不到延壽縣。
即便是明王親自簽發購糧手令,趙勵也可以直接當成廢紙,扔到一旁。
但若是北境的大人物們,加上身處延壽縣的秦風,性質可就不同了。
秦風就是北境延伸出來的那隻手!
這也是為何,秦風放着北境的“土皇帝”不當,非要跑回京都,受李氏皇族的編排。
京都這片沃土,無論何時,都不能舍棄。
秦風看向面前的四大箱子金銀珠寶。
根本不給趙勵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截了當。
“這十二萬兩銀子,你且運回去吧。
”
“一千一百零四十萬石糧食,去個零頭。
”
“限你明天拂曉之前,把一千一百石糧食,運到秦氏糧号來。
”
“至于說,如何運往北境,我自有辦法。
”
“若是趙兄想要幫我運過去,自然也是極好的,這份情分,我便記下。
”
此言一出,趙勵後退兩步,臉色煞白。
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運糧,你自己想辦法吧!
”
“等等!
”
“秦風,我還沒答應賣你軍糧。
”
秦風眉頭一挑,眼神銳利:“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
秦風接過秦小福遞來的紙筆,随手寫了幾筆,将購糧條令,扔到趙勵面前。
“這購糧令,由我代明王簽發。
”
“你隻管執行便是,錢我都付了,你想賴賬不成?
”
趙勵目瞪口呆。
這十二萬兩銀子,本就是他自己的。
秦風這厮,居然用趙勵的錢,買趙勵的糧食。
而且還是一口氣,一千一百萬石……
自從趙氏家族開始壓價以來,滿打滿算也才收到二千萬石糧食。
刨除已經出手的一千萬石糧食。
便是把趙家糧号現有庫存,全部‘倒’給秦風,還差一百石糧食的缺口。
這可不隻是賠了十二萬兩銀子這麼簡單。
軍糧價格,隻有延壽縣價格的一半。
裡外裡,趙家總共賠了二十四萬兩銀子。
最關鍵的一點。
這些糧食,乃是趙氏家族,用來打壓糧價的戰略儲備。
手裡沒了糧食,就無法再左右糧價。
随着需求,糧價就會慢慢回升,直到恢複到正常區間。
趙氏家族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諸東流。
“秦風,你欺人太甚!
”
“若你拿出真金白銀,這買賣不是不能做。
”
“但你分文不取,就想白拿我趙家一千一百萬石糧食?
做夢!
”
盡管趙勵已經領教到了秦風的手段。
深知,此人極度危險。
但趙勵除了硬碰硬之外,别無選擇。
趙氏家族的支柱産業,總不能在自己的手裡葬送掉。
面對趙勵的垂死掙紮。
秦風已經不願意再浪費口水,直截了當:“怎麼,你想抗命不尊?
”
趙勵後背已經布滿冷汗,鼓起勇氣,指着秦風怒吼。
“惡霸!
”
“你仗着手裡有兵權,便可肆意欺壓我等正經買賣人?
”
此言一出,秦風不由失聲大笑。
“哈哈哈,你幹那些惡霸行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被其他惡霸鎮壓?
”
“這惡霸之名,我便欣然接受了!
”
“至于說正經買賣人?
你也配!
”
“吃完上遊吃下遊,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大梁百姓死活,你擔得起‘正經’二字?
”
趙勵緊緊攥着拳頭,咬牙切齒。
“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惹怒中原帝黨?
”
趙勵不提“中原帝黨”,秦風還不氣。
當即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怒喝。
“中原帝黨,本該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
“如今,眼裡卻隻有權力。
”
“這般宵小,何懼之!
”
“你若想指望,抱上帝黨大腿就能讓我投鼠忌器,那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
“誰敢對大梁百姓的飯碗下手,誰就得死!
”
“莫說是你,即便是帝黨在面前,我也照辦不誤!
”
趙勵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
趙勵心裡很清楚,隻要自己敢拒絕秦風,那麼秦風就敢直接殺了自己兩兄弟。
畢竟這種膽大包天的事,對于秦風而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趙勵沒得選。
從他邁步走進大門的那一刻……
不!
準确來說,是從趙瓒當衆對秦風不敬的那一刻。
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要麼交糧,要麼拿命!
二者選其一,無論怎麼選,都是趙家血虧!
趙勵長呼了口氣,終于妥協。
對着秦風作揖行禮,深深地鞠了一躬,字裡行間盡是無奈與歎服。
“秦公子的豐功偉績,早已經名揚天下,在下雖然也是耳熟能詳,但是真正見到秦公子,才能感受到秦公子的手段。
”
“在下輸給秦公子,不屈。
”
“隻是在下懇請秦公子,高擡貴手,放我趙氏一條生路。
”
聞言,秦風坐回椅子上。
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眼神中的戾氣已經消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趙勵。
“高擡貴手?
趙公子,此言怎講?
”
“你趙氏,家大業大,不會因為區區一千萬石糧食,就垮了吧?
”
糧食這種東西,與其他貨物還不同,每年按時增量。
新糧的價格高于陳糧。
因此,凡是糧商,很少會長時間積壓糧食,而是當季就出手變賣。
凡是大買賣家,皆是養着龐大的運糧隊。
尤其是這延壽縣,聚集了大量糧商,浩浩蕩蕩的運糧隊在城裡進進出出,相當壯觀。
一車糧食,往多了碼,便足有四十石之多。
哪怕是人力推動的‘獨輪車’,一次也能運送八到九石。
以延壽縣為例,莫說全年,單是一季,進出的糧食,就足有三千萬石!
若是新糧加舊糧,更是個天文數字,相當于北方百姓半年的口糧。
這一千一百萬石糧食,看似很多,但以趙家的實力,完全虧得起。
趙勵姿态放得極低,言語與之前充滿火藥味的交鋒,已經天差地别。
“秦公子手裡有權,隻要您願意,随時可以再簽發十個八個購糧令。
”
“我趙家跟秦公子玩不起。
”
“隻要秦公子高擡貴手,我趙家願意撤出延壽縣。
”
趙勵的果決,令秦風相當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