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額頭青筋暴起:“狗日的!
有伏兵!
”
幾乎是徐墨話音剛落,密密麻麻,足有上百隻箭矢,自草叢裡飛射而出,形成密集的箭雨,直接罩在新軍隊伍上,頃刻間十幾名新軍被當場射殺。
當第二波箭雨來襲之際,隐匿于草叢中的北狄頭盔冒了出來,徐墨眼神近乎瘋狂,卻非但不停,反倒猛抽馬屁股,加快速度,怒吼道:“百名弓手伏兵截擊,不過是阻礙我等馳援北溪縣,不必理會!
”
“速速奔赴北溪縣!
”
在徐墨的帶領下,一營新軍,冒着箭雨,以驚人的速度沖過官道,直奔北溪縣而去,直到馬蹄聲減遠,隐匿于草叢中的北狄死士才冒出頭,望着遠處的揚塵,冷冷道:“不愧是天機營的将領,竟如此果斷。
”
同時,北狄方向。
陳斯端坐于馬背之上,估算着時間,臉色越發冰冷:“為何城牆之上還在焦灼?
守軍士氣,應該已經崩潰才是。
”
北狄副尉沉聲道:“士兵正在屠城。
”
聞聽此言,陳斯餘光一瞥,冷厲眼神,将副尉驚得後背冒汗:“誰下的令?
”
北狄副尉哪敢有半點遲疑,連忙辯解:“無人下令,先前連番鏖戰,我軍損兵折将,再加上鐘靈之死,與這北溪縣脫不了幹系,士兵便自發報仇,以滿城百姓之血,祭奠鐘靈亡魂。
”
陳斯臉色陰沉至極,嗓音更是幹脆利落:“若是攻下城池,也就罷了。
若此戰失利,凡率先沖入城内屠戮者,一律斬首示衆!
”
若不是發生屠城,城内守軍沒有活路,隻能以死相拼,這城池早就攻下來了。
陳斯縱使用兵如神,可一旦兩軍交戰,仍舊會發生很多令他措手不及的狀況。
兩國交戰至今,北狄從未有過屠城的先例。
并非北狄兵心善,而是這個口子不能開。
否則一旦屠城的消息傳揚出去,無外乎兩個極端,要麼吓破大梁守軍的肝膽,要麼激發大梁守軍的拼死士氣。
北狄大軍的優勢,遠沒有到達可以肆意屠城的地步。
陳斯眼神中的憤怒消失,重新恢複鎮定:“什麼時辰了?
”
副尉連忙回答:“已近醜時。
”
陳斯輕輕松了口氣:“看來埋伏于城西的伏兵已經奏效,該來的差不多已經來了,不該來的也不會再來了。
傳我命令,除騎兵外,所有兵力全部進攻縣城,一個時辰内解決戰鬥。
”
随着命令傳下去,留守于原地的步兵營,也開始向縣城推進。
拿下北溪縣,已經隻剩下時間問題。
就在陳斯拉起缰繩,準備返回大營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陳斯眉頭一皺,尋聲望去,卻見一個輕裝傳令兵,策馬狂奔而來,到了面前,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去,來不及行禮便大喊道:“将軍!
大事不好!
大梁援軍并未與伏兵糾纏,扔下五十餘具屍體,全速朝北溪縣而來。
”
什麼?
!
陳斯眼睛驟然睜大,低喝道:“快傳我命令,步兵營撤回……”
就在陳斯下令之際,一道箭矢自夜空襲來,準确無誤地射在陳斯左肩之上。
由于事發突然,陳斯從馬背跌落,盡管這一箭并不緻命,但還是驚得陳斯頭皮發麻。
此乃北狄大營,怎會有暗箭?
陳斯遇襲的同時,十幾個重步兵已經圍了上來,将陳斯保護在其中,副尉則指着二十丈開外的小土丘,怒喝道:“把那斥候亂刀砍死!
”
嘩啦啦,鎮守大營的上百名北狄騎兵,朝着那土丘奔騰而去。
陳斯眼睛睜大,盡是不可置信:“這斥候……莫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怎麼會滲透到這裡?
”
随着百騎戰馬奔騰而過,藏在土丘後方的天機營衛士,被當場亂馬踩死。
其中一個士兵,拖着天機營衛士的屍體回到陳斯面前:“将軍,從穿着打扮來看,似是天機營衛士。
”
陳斯臉色鐵青,心中盡是驚駭。
北溪縣城内的二十名衛士,竟然分出來一人,趁夜色,趴在地上,硬是匍匐着滲透進了大營,甚至到了可以射殺陳斯的範圍内。
這可怕的戰意、滲透能力,皆是令馳騁沙場多年的陳斯,後背發涼。
“這……便是秦風訓練出來的兵?
!
”
若不是相隔太遠,這一箭,已經要了陳斯的命。
陳斯拔掉箭矢,來不及震驚于天機營衛士的恐怖,低吼道:“快傳我命令,撤回步兵營,準備禦敵!
騎兵營準備截擊!
”
幾乎是陳斯剛下令,徐墨已經帶着一營新軍,自城西沖殺而來。
密集的馬蹄聲,震天的喊殺聲,響徹夜空。
徐墨高舉佩劍,指着北狄騎兵營怒吼:“殺!
”
北狄騎兵營尚未奔走起來,正在原地等待命令,面對突然殺來的大梁新軍,隻能倉促迎戰。
新軍借助馬勢,以及早已準備好的馬槊,直接一頭撞進了北狄騎兵營。
雙方接觸的瞬間,便陷入焦灼狀态,新軍盡管人數劣勢,卻占據先機,直接将北狄騎兵的陣線沖亂。
緊接着,新軍分為三支隊伍,在敵軍中來回沖殺。
與此同時,立于城牆之上,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齊蒙,看到援軍趕到,眼神爆發出無窮戰意,振臂高呼:“援軍已到,北溪縣城有救了,弟兄們,殺啊!
”
城牆上的回應,已經寥寥無幾。
絕大多數守軍,都已經被沖散。
齊蒙聽到周圍的微弱回應聲,以及震耳欲聾的謾罵與吼聲,這才驚覺,自己身邊的守軍幾乎已經死絕了,幾十名北狄士兵已将他團團包圍。
就在這時,齊蒙感覺後腰傳來一陣鑽心劇痛,低頭一看,腰部竟然被一把尖刀捅成對穿。
齊蒙咬牙轉身将偷襲的北狄士兵砍死,下一刻又沖上來四人。
齊蒙隻能拼命地揮舞着早已卷刃的戰刀,連續砍殺了三名北狄士兵,卻被擠在人群中的步槊,捅在胸口上,力氣一散,又有三根步槊伸過來,借助長度優勢,自齊蒙上身各處刺入。
刹那間,城牆上回蕩着齊蒙聲嘶力竭的吼聲:“公子,末将的父母妻兒,交給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