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個時辰前,錦衣衛将消息帶回北溪縣,得知甯虎安然無恙,秦風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但當得知陣亡了八十個天機營衛士時,秦風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天機營衛士,是秦風一手帶起來的班底,每一個都親如兄弟。
可以說,北溪縣能有今天的繁榮,天機營衛士居功至偉。
如今甯虎和二百二十個天機營衛士,被困在敵國境内,秦風恨不得現在就插翅飛過去,将他們全部帶回來。
秦風知道,林瞿奇和李章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自己離開。
秦風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急躁的心情,看着二人,語重心長道:“如果是你們被困在敵國境内,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救你們,隻因你們都是我秦風的兄弟。
”
“如果你們非要我給出一個不受感情左右的理由,沒有問題。
”
“我們北溪縣,之所以不同于其他縣,正是因為我們看重人命,别說是天機營衛士,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隻要是我北溪縣的子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把他們救回來。
”
“待不久将來,國戰結束,到了兩國談判的時候,困在北狄境内的天機營衛士,就會成為北狄的談判籌碼,聖人可以不予理會,我們北溪縣該如何自處?
”
秦風的态度很堅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必須立刻将甯虎他們帶回來。
林瞿奇沒有想那麼多,之所以阻止秦風離開北溪縣,就是擔心秦風的安危,僅此而已。
李章倒是想過人心層面,卻沒有想到國戰結束以後的事情。
不可否認,秦風确實給出了合乎情理的理由。
但秦風作為北溪縣之主,親自前往敵境,李章依舊是一百個不願意。
“秦兄,如今天機營衛士和錦衣衛已經合流,二者皆是強中手,就算是靠他們自己的力量,也能回來。
退一萬步說,就算非要現在去救,應該從前線調兵。
主将以身犯險,絕非理智之舉。
”
秦風并不質疑李章這番話的合理性。
但若是前線調兵這麼容易,秦風自然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
秦風長歎了口氣:“如今我軍雖占據主動權,三向夾擊北狄大軍,但面臨的皆是野戰,前線壓力有多大,你們不是不知道。
現在是能調遣黑騎,還是步卒?
亦或者輕騎?
無論調走哪一支隊伍,前線都要面臨崩盤的風險。
”
“之所以現在去救,我是擔心再拖下去,甯虎他們就要淪為北狄的階下囚了。
”
聞言,李章眉頭緊鎖:“階下囚?
難道北狄真的會浪費無數心力,去抓二百個人?
”
秦風眼神無比堅定:“如果我是陳斯,我就絕不會讓敵軍精銳離開國境!
從戰争開始的第一天,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若北狄功敗垂成,将來談判,天機營衛士就是最好的籌碼,可以以此來要挾北溪縣,而我們将不得不受制于北狄,轉而去要挾聖人,成為大梁的千古罪人。
”
“你們難道忘了,當初北狄鐘靈之死,對于北狄前線的影響有多大?
”
提到鐘靈,李章和林瞿奇都不吭聲了。
那鐘靈不過是個小小牙将,卻對北狄前線士氣造成重創。
天機營衛士确實隻剩下二百二十個人,但這二百多個人,卻屢立奇功,在北溪縣擁有難以比拟的地位。
一旦天機營衛士戰死,或是淪為北狄的階下囚,對于北溪縣人心的沖擊,也将是難以想象的巨大!
林瞿奇和李章對視一眼,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把路讓開了。
幾乎是秦風剛凡身上馬,一聲嬌喝便從身後傳來。
“秦風,你要去哪!
”
循聲望去,在三位姐姐,以及小香香和疏風的陪同下,秦程氏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秦風眉頭一皺,轉身看向林瞿奇。
林瞿奇眼神盡是慚愧:“秦兄,此事幹系重大,我必須要告訴老夫人,此乃我林瞿奇的職責,就算日後被秦兄記恨,也認了。
”
秦風不由苦笑一聲。
林瞿奇可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就算記恨誰,也不能記恨他啊。
況且林瞿奇做的沒錯,若是就這麼走了,到時候秦程氏就該為難林瞿奇了。
秦風隻好翻身下馬,單膝跪在秦程氏面前:“母親,我……”
幾乎是秦風剛開口,秦程氏便一耳光甩了過來。
啪!
聲音無比清脆。
沒人料到,秦程氏下手如此果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風臉頰漲紅,火辣辣的,卻并未有絲毫反應,依舊低頭跪在地上。
秦程氏不理會周遭衆人的異樣目光,死死盯着秦風,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個不忠不孝不義的東西!
”
“身為北溪縣主将,不顧城中百姓安危,孤身犯險,乃是不忠!
身為兒子,不惜讓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乃是不孝。
你三位姐姐,兩個貼身丫鬟,為了你全部搬到北溪縣,你這般弟兄更是出生入死,他們與你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乃不義。
”
“為娘打你,打錯了嗎?
”
面對秦程氏的呵斥,秦風腦袋壓得極低,沒有任何遲疑,幹淨利落:“沒錯,兒子該打。
”
秦程氏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許久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目露精光。
“既然你知道這般厲害關系,還願前往敵境,那你便去吧!
”
此言一出,秦風心頭為之一顫,連忙擡頭看向秦程氏,眼神盡是詫異。
“母親,您不是來阻止我的?
”
秦程氏輕哼一聲,嗓音透着毋庸置疑:“為娘隻是為了提醒你,你早已不再是京都秦家的纨绔子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這北溪縣上上下下的命,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若有個閃失,所有人都得跟着你陪葬。
”
“但你若非要去敵境,肯定有必須去的理由,為娘自然不會阻攔!
”
說到這,秦程氏看向身旁的三個義女:“你們覺得呢?
”
沈清辭盯着秦風看了一會兒,無奈搖頭歎息:“此舉雖是無比魯莽,但你這厮以前沒少幹過,當初千裡奔襲北境救母,與今日有何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