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婉太清楚戰争後期,雙方筋疲力竭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重甲營意味着什麼。
明明林昭差一點就赢了,卻在最後關頭被秦風打回原形。
這一刻,就連向來高傲至極的林溫婉,也不禁眼神落寞,她終究是輸給了秦風,而且這一次輸得心服口服。
東線戰敗,姑蘇城沒能撕開包圍圈,經過這場激烈的鏖戰,城内無論是兵源還是物資都消耗嚴重。
如果說之前,姑蘇城還能依靠堅固的城牆,強行支撐數年時間,那麼現在,恐怕就隻能堅持半年了。
最令林溫婉絕望的是,南境豪族短時間内已無力再對姑蘇城提供支援。
這意味着,接下來姑蘇城将面對秦風大軍無休止的騷擾和消耗。
林溫婉緩緩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氣,嘴角盡是苦澀:“秦風,你莫不是老天爺派下來的克星?
為何我每次都是栽在你的手裡?
”
“我不甘心……可是,又能怎麼樣?
”
三日之後,在傳令兵快馬加鞭的奔赴下,東線大捷的消息傳進了京都。
朝堂之上,梁帝竟興奮地直接站起身,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
”
“不愧是秦風,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
“東線大捷,拿下姑蘇城已指日可待,隻要失去了姑蘇城這個門戶重鎮,朕之大軍就可以依托此城,不斷遞進,滅掉南境叛黨隻是時間問題。
”
“此次秦風再立大功,秦太尉覺得,朕該如何賞賜?
”
秦天虎拱手作揖,沉聲回答:“老臣鬥膽借犬子之勢,希望陛下可以轉賜老臣。
”
哦?
梁帝眼神流露出些許詫異,以他對秦天虎的了解,此人向來謹言慎行,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搶功,而且還是搶親兒子的功勞?
他們父子二人,賞賜誰不一樣?
梁帝雖不解,但還是輕聲問了起來:“不知秦太尉有何所求?
”
秦天虎再次行了一禮:“老臣希望可以辭去官身,回家養老。
”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愕然。
就連梁帝也愣住了,以秦天虎的地位聲望,為何會最巅峰的時候,主動歸隐?
梁帝何其精明,他馬上意識到,秦天虎這是已經開始謀求後路了,他雖然心裡不悅,卻并未表露出來。
“秦太尉乃是國之棟梁,更是朕的肱股重臣,南境戰争還沒有結束,秦太尉豈能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歸隐?
”
秦天虎就知道梁帝不會輕易答應,當即苦口婆心的解釋起來。
“南伐戰争雖然還沒有結束,但随着東線大獲全勝,姑蘇城内消耗嚴重,隻需要按照秦風的戰略宗旨,不偏不倚地打下去,消滅南境叛黨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
“南伐戰争已經不再是問題,接下來隻需要陛下勵精圖治,修複這破碎山河即可。
”
“老臣已經越發的力不從心了,應當讓賢才是。
”
“況且……”
“老臣與夫人分隔多年,甚是想念,希望能夠與家人團聚。
”
梁帝有些騎虎難下,他打心眼裡不希望秦天虎離開朝堂,畢竟隻要秦天虎在,就可以拴住秦風。
況且秦天虎本身就是能幹之臣,身為太尉,自然是名副其實。
而且在秦天虎的帶領下,桃林黨上下一心,以至于整個朝堂前所未有的甯靜,幾乎不再發生黨争的麻煩。
隻要梁帝和秦家的政見相合,無論做什麼都可事半功倍。
一旦秦天虎歸隐,勢必會造成一連串麻煩。
可是,梁帝又實在是不便拒絕,畢竟秦天虎勞苦功高,再加上秦風更是為大梁創下了不世功業,于情于理都該讓秦天虎好好的歇一陣了。
梁帝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答應了:“既然秦太尉退意已決,朕自然要成全你。
”
“朕便準許你一人,回去探親。
”
此言一出,秦天虎心裡頓時涼了一半,他能走,問題是李潇蘭和景千影等家眷怎麼辦?
秦天虎心裡很清楚,一旦南伐戰争結束,秦家和梁帝的關系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和睦了,必須盡快謀求後路才行。
因此他暗中與柳紅顔商量,讓柳紅顔先帶着謝雲兒離開,到時候全家搬遷的時候,也能少帶兩個人。
結果秦天虎卻沒有料到,柳紅顔竟然去了曹雲縣。
曹雲縣發生的事,雖然梁帝根本沒有提起過,但是秦天虎堅信,間隙和厭惡的種子,已經在梁帝的心裡種下了。
秦天虎必須加速離京才行,否則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秦風的拖累。
秦天虎沒有糾纏,他在心裡暗暗打定主意,既然梁帝不肯輕易放他全家離開,那就直接先斬後奏。
離開皇宮,秦天虎直接返回秦府,把李潇蘭和景千影都叫了過來,将其中的利害關系談了個透徹。
景千影自然沒有任何猶豫:“父親和風兒去哪,我就去哪。
”
李潇蘭倒是有些顧慮:“我與陛下雖是父女,卻幾乎沒有什麼真情實意,陛下将我封為明月公主,也是出于政治考量罷了。
”
“直接離開京都,對我來說,自然沒有什麼無法接受的。
”
“隻是路途遙遠,再加上把陛下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萬一路上出了岔子,又該如何?
”
秦天虎自然心有韬略,當即解釋起來:“既然要走,自然是把所有家當全部帶上,包括兵馬。
”
“老夫已經讓錦衣衛暗中給風兒發信,讓風兒率領北境兵馬來接應。
”
“屆時迫于軍事壓力,陛下也隻能放行。
”
若不是别無選擇,秦天虎絕不會選擇走這條路,畢竟他忠心耿耿了大半輩子,若是最後關頭,落得一個晚節不保,那奮鬥了半輩子圖個什麼勁?
但是為了家人,秦天虎必須做出決斷!
他虧欠了秦程氏太多太多,必須要趁着現在還有機會,彌補夫人。
李潇蘭和景千影對視了一眼,既然秦天虎已經決定了,她們自然不會再有異議。
一場浩浩蕩蕩的遷移行動,開始悄無聲息地醞釀起來。
同一時間,南境前線大營,終于休息過來的秦風,一頭紮進了沈清辭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