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語聞言轉頭看了紫嫣一眼,接着便又轉過頭去,面無表情地搖頭道:
“不記得。
”
衆人聞言略微有些尴尬。
“都過去三年了,不記得也很正常。
”
紫嫣笑着打起了圓場。
“也對啊,都已經三年了,不記得也很正常,你看不語妹妹現在都已經與我一般高了。
”
趙玲珑笑着比劃了一下。
要不是因為許太平是她第一次下山接引的弟子,要不是她在幼年時與許太平有着相似的境遇,可能也已經将那少年忘了。
雖然趙玲珑的父親便是七峰峰主,不過她卻是七峰峰主與一名俗世女子所生,七歲前一直在俗世長大,娘親靠着幫人洗衣讨生活,後來娘親病重,才六七歲大的她,居然學會了洗衣做飯,學會了熬藥炖湯。
要不是娘親去世,她又被七峰峰主尋到,可能也在那個冬天跟她娘親一塊走了。
“對了,紫嫣姐姐,你們今天過來,難不成也是一起來看龍門會的?
”
趙玲珑不再去想那些往事,當即岔開話題,好奇地向徐紫嫣問道。
“昨日與青霄書信時得知你們借來了巡山鏡,便想着帶不語一起來瞧瞧,雖說是外門弟子之間的比試,但畢竟三年一次,錯過了便又要等三年。
”
紫嫣點頭道。
“那正好,今年龍門會上,與不語妹妹一同進山的許太平也在,到時候你們可以再認識認識。
”
趙玲珑笑着向林不語打趣道。
“嗯。
”
讓趙玲珑跟紫嫣意外的是,這一次林不語既沒有無視,也沒有反駁。
……
片刻後。
竹林石桌前。
“好了,現在銅鏡之中顯現的,便是龍門殿前的演武場,今日的比試就在場中央那四面擂台上進行。
”
青霄在以法力催動那面銅鏡之後,将他重新放回到了石桌上。
“我來看看。
”
趙玲珑手臂撐着桌沿一把将腦袋湊了過去,然後發現果真如青霄所說的那般,銅鏡内已經顯現了龍門殿前演武場的畫面。
畫面之中,演武場中央那一字排開的四方擂台最為顯眼,而場上的人流也都集中在這四面擂台的四周。
“二師兄,知道太平在哪方擂台嗎?
”
趙玲珑忽然擡起頭來看向青霄。
“玲珑妹妹,龍門會都是當場抽簽,所以在今日之前沒人知道自己會是哪一場。
”
沒等青霄開口,一旁的紫嫣便笑着幫忙解釋了一句。
“這樣啊,那隻能慢慢找了。
”
趙玲珑點了點頭。
她從前根本就不關注這七峰選拔,自然也不清楚這一點。
“我來找吧。
”
青霄這時将一點靈力也運轉到指尖,在那銅鏡的表面畫出一個符文圖案,跟着那銅鏡之中的畫面,開始一點點地放大。
“先從東面擂台找起,你們也看着一些。
”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朝那銅鏡懸空撥弄了一下,跟着那銅鏡内的畫面便開始一點點将東面擂台的畫面放大。
于是銅鏡的視角,就好似一頭淩空翺翔的飛鳥,從演武場一衆修士頭頂劃過。
“不是、不是,這東面擂台上,都是些老頭,沒有太平。
”
趙玲珑隻掃了一眼,便擺了擺手,讓青霄再去看另一張擂台。
因為不清楚許太平如今的長相,所以她隻能以年紀作為參考來尋找,好在有能力參加龍門會的外門修士,大多年紀偏大,又以武夫居多,所以找起來也不算特别麻煩。
“等等,這裡有個年輕的。
”
趙玲珑忽然叫住了青霄。
“此人不是許太平。
”
同樣一直關注着銅鏡中畫面的紫嫣,這時搖了搖頭。
随着畫面的飛快放大,那青年的面容也顯現在了銅鏡之上。
雖然同樣很年輕,但那長相一看就不是許太平,無論是臉型還是眉眼差别都很大。
“紫嫣師姐你怎麼知道這個不是許太平的?
”
在确認那人不是許太平後,趙玲珑忽然好奇地擡頭看向紫嫣。
“這人名叫陸源,七年前來到雲廬山,雖是白靈骨,但武道修行天賦極佳,最擅使刀,早就是各峰暗中觀察的外門弟子了。
”
紫嫣解釋道。
“嗯,師父他也讓留意一下這個人。
”
青霄聞言點了點頭。
“外門還有這般厲害的弟子,太平可千萬别跟他遇上了啊。
”
趙玲珑繼續從銅鏡中尋找許太平的同時,嘴裡還有些擔心地喃喃自語了一句。
“能上到龍門殿來的外門弟子,皆非庸碌之輩,就算不遇上那陸源也會遇上其他人。
”
青霄反駁了趙玲珑一句。
“能不能說些好聽……”
“别動。
”
趙玲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原本悶不作聲的林不語打斷。
“怎麼了?
”
三人齊齊看向林不語。
“那個人,跟他有點像。
”
林不語用手指了指銅鏡。
三人低頭一看,發現林不語手指着的那名少年,身形輪廓的确與他們記憶之中的許太平有幾分神似。
“二師兄,再放大一些,快、快、快!
”
趙玲珑連連催促道。
“别急。
”
青霄瞪了趙玲珑一眼,跟着捏印訣的手指輕輕滑動了一下,那銅鏡之中的畫面随之不停地放大,直至隻剩下那名少年的身影。
不過因為銅鏡的視角是向下俯瞰,那少年又一直在低頭書寫着什麼,故而三人遲遲沒辦法看清他的長相。
正當趙玲珑急得想要青霄再想想辦法時,那少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筆,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擡頭朝天看去。
于是他的相貌,正好清晰地顯現在銅鏡之上。
那是一張略帶稚氣,但已經初現棱角的臉,特别是那對微微蹙起的眉毛之下的眼瞳,有着不似少年的堅毅和銳利以及些許倔強。
“是他,他就是小太平!
”
愣了片刻後,趙玲珑忽然開心地大喊出聲。
“雖然長高了許多,也硬朗了許多,但眉眼沒變,就是他。
”
她接着又興奮地補充了一句。
許太平身上,最讓他記憶深刻的,還是初次見面時,那警惕之中帶着些許倔強的眼神。
“應該就是他,你們看他前面桌上的簽牌。
”
青霄指了指銅鏡中許太平前方的桌子。
衆人聞言齊齊定睛一看,然後便發現那簽牌之上赫然寫着“青竹居許太平”六個字。
“青竹居,沒錯,就是青竹居,當初還是我親自将他帶過去的。
”
趙玲珑滿臉感懷的說道。
“等等。
”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把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林不語,然後十分好奇地向她問道:“不語妹妹,你不是不記得太平了嗎?
怎麼一眼就認出來了!
”
林不語面無表情地與趙玲珑對視了一眼,随後面無表情地撇過頭去淡淡道:
“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