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修行界與世俗界不一樣,修士之間私下結成道侶,并非一件羞恥之事,有時候反而會得到宗門與好友的祝賀。
但像是李雪晴這般,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宣布此事,并不多見。
所以當他說出這話時,樓内圍觀的一衆玄丹宮弟子,皆是一臉驚訝神色。
尋常弟子尚且如此。
更不要說站在李雪晴面前的北郭笑了。
在一連不可置信地站立了片刻後,滿眼崩潰神色的北郭笑,嘴巴張合了數次,最終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噗!
……”
随着一口濁血從嘴中吐出,北郭笑體内的真元氣血之力,開始如大雪崩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開來。
但就算到了這一步田地,那北郭笑也僅隻是滿眼痛苦地盯看着面前的李雪晴,絲毫也不在乎他那一身正在不停潰散的修為。
“我們走吧付師哥!
”
李雪晴拉着付柳的手,面不改色地轉過身,朝試刀閣的門口走去。
對于北郭笑因他而徹底道心崩塌一事,她毫不在乎。
北郭笑見李雪晴要走,忽然一把邁出一步,并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拉住師妹李雪晴。
“嘭!
……”
但他的手才剛剛伸出,周身便炸開一團血霧,身體撲倒在地,隻靠兩條手臂這才勉強支撐起來。
眼睜睜地看着李雪晴和北郭笑走向試刀閣大門的北郭笑,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停“啊啊啊”的痛苦嚎叫起來。
見狀,牛長老當即轉頭看向老宮主,問道:
“宮主,您再不出手,這北郭笑恐怕連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
道心崩塌之初,雖然大多數時候都隻會堕境,但北郭笑身上的氣血真元還有神魂之力,原本就在于磨刀童子的試刀之中所剩無幾。
若繼續任由它們這般潰散下去,北郭笑極可能會因為精血精元還有神元消耗一空而亡。
不過老宮主此時神色平靜依舊。
在聽過牛長老的話後,也僅僅隻是擺了擺手道:
“個人自有個人造化,我此刻插上,反倒有可能害了他。
”
此刻正以神遊之姿站在老宮主與牛長老邊上的許太平,在聽到老宮主這句話後,當即眉頭皺起道:
“這老宮主,果然也知道些什麼。
”
原本一直不怎麼相信的刀鬼,這時忽然也一臉好奇道:
“難不成,這北郭笑,當真是某位兵解重生的大修士?
”
刀鬼話音落剛剛,忽然隻聽“嘭”的一聲,那北郭笑的肥碩的身軀四周,再一次炸開一團血霧。
同時,北郭笑身上的皮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來。
隻短短片刻間,便變作了一具面朝李雪晴與付柳離去方向,跪匐在地感受。
此刻,但凡身在試刀閣内的玄丹宮弟子,都能夠清晰感應到,北郭笑的氣息,差不多已經流逝得一幹二淨。
不過,就好似回光返照一般,那北郭笑忽然猛地擡起頭來。
随後,就見他望着李雪晴的背影,聲音沙啞虛弱地喃喃道:
“果然……無論過了幾世……不喜歡……終究是不喜歡……但……讓我了卻了……這道纏繞了我萬年的執念……”
話音方落,就見北郭笑拿起一旁的斬春刀,在不遠處的師姐反應過來之前,“哧啦”一聲,插入了他那幹癟的胸膛。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不少注意力還在李雪晴與付柳身上的玄丹宮弟子,這才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試刀閣内驚呼聲一片。
而北郭笑的師姐,這時則是一臉痛苦的撲倒在了北郭笑的跟前,然後一臉痛苦地問道:
“師弟,師父他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你為何就不能等等呢?
”
奄奄一息的北郭笑,微笑着看了眼她那宴雨師姐,用氣聲艱難道:“師姐,雖然,此一刀後,我将非我,但,但我,一定會,記得你,你待我之恩情,我也一定,會報!
”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北郭笑的腦袋無力垂下,栽倒在了地上。
師姐宴雨一把抱住北郭笑,很是痛苦的哽咽道:
“你這個傻子,誰要你報恩?
好好活着,不好嗎?
”
不遠處的許太平見狀,當即很是困惑道:
“我記得當初海棠姐他們解除道印時,修為戰力恢複得很快啊,為何這北郭笑到現在,還沒變化?
”
刀鬼雙手環胸皺着眉道:
“可能他就是個被種下了癡情劫的普通修士。
”
正當兩人這般議論着的時候,原本緊緊抱着北郭笑屍體的宴雨,忽然一把松開了雙臂,然後很是難以置信道:
“這是怎麼回事?
”
旋即,隻見她飛速後退了幾步,然後一臉驚恐地望向不遠處的老宮主道:
“宮主,師弟,師弟他體内,好像又生出了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
”
而不等老宮主開口,便聽“轟”的一聲,那北郭笑屍體上的法袍忽然間整個炸碎開來。
要知道,這件法袍就連方才與磨刀童子大戰之時,也不曾碎裂。
可以想象,此刻北郭笑的體内,究竟湧現出了何等恐怖的氣息。
“轟!
”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伴随着又一道震耳的爆裂之聲,一股金色的熊熊烈焰,忽然從北郭笑那幹癟的屍體上沖霄而起。
最後這烈焰,直接化作了一道火柱,将方才許太平那半極境下的一刀都沒能劈斬開來的屋頂,整個洞穿。
霎時間,試刀閣内驚呼聲一片。
就連那原本快要走出試刀閣的李雪晴和付柳,這時也都被這異象吸引,齊齊轉頭看去。
眼見一衆玄丹宮弟子便要在慌亂之中失控,一直沉默的老宮主,忽然間聲音無比威嚴道:
“一個個慌什麼慌?
都給我站好了!
”
說完這話,老宮主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具幹癟身軀之上。
旋即,就聽他語氣滿是恭敬地朝着那具幹癟屍體拱手道:
“弟子姜玄風,恭迎,天行老祖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