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軍深吸了一口氣,一面轉頭繼續朝前方魔物沖去,一面低聲道:“石沖,你做得很好,便是老夫也沒辦法做得比你更好!
”
說這話時,他握住馬缰的手,忽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都走了。
他一手帶出來的将士,都走了。
不過張開泰沒有時間去傷感,他甚至不敢像自己将士那般灑脫地去死,他還得堅持着,多堅持一刻,身後這座城,城後這方土地,便能多一刻的生機。
“阿淳、小白、石頭,你們先去,為師随後便來,張氏子弟與赤甲騎,從來沒有真正的死别,隻有暫時的分離,吾等終将重聚。
”
老将軍一面這般想着,一面架起了手中的槍,朗聲道:
“随我沖陣!
”
在一衆赤甲騎跟漁戶們的怒吼應和之聲中,老将軍率領下的兩千赤甲騎,将面前的沖來的群魔轟然沖散。
“轟!
”
不過在群魔被赤甲騎軍陣沖散的同時,十幾頭修為在魔尊境的大魔破浪而出,分别飛掠至被赤甲騎切割開來的深海魔物陣中。
有了這十幾頭魔尊境魔物的加入,盡管群魔被分割開來,赤甲騎跟漁戶們也沒辦法将它們立刻屠盡。
“這是真的打算傾巢而出了嗎?
”
老将軍張開泰面容冷峻的皺眉道。
“也好,那我就一個個的,将汝等全部鏟除!
”
旋即,他調轉馬頭,将下一個沖擊的目标,對準了其中修為最強的兩頭魔尊境魔物。
哪怕他們是魔尊境,在有着焚海陣加持的赤甲騎沖鋒之下,照樣得當場隕落。
“轟!
”
但就在張開泰所率的赤甲騎軍陣,即将沖垮前方那兩頭魔尊境魔物跟身後那群魔物時,一道森冷的劍意從天而降,化作一堵足有十餘丈厚的巨大冰牆,攔在了張開泰跟一衆赤甲騎面前。
“轟!
”
張開泰并未讓軍陣的沖鋒停歇,而是依舊手持長槍,借着軍陣沖鋒之力一槍朝那冰牆刺去。
“砰!
”
厚厚的冰牆,當場崩碎,張開泰以及身後的赤甲騎,随之“破牆”而出,隻一瞬間便将那兩頭魔尊境魔物還有身後的三百餘頭普通深海魔物沖散。
那為首的兩頭魔尊境魔物,更是被張開泰用長槍穿成了一串,當場斃殺。
“你是魔主又如何?
我張開泰,照殺!
”
槍挑兩頭魔尊的張開泰,擡眼怒視空中。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一名銀發鲛魔女,正手持長劍面容冰冷地懸立空中。
剛剛那一道結成冰牆的劍氣,便是來自于她的劍下。
這銀發鲛魔女,正是險些殺了許太平的那位魔主,翎。
“老将軍你再強,也不過隻有一人。
”
魔主翎身形一閃,消失在空中。
“唰!
”
再出現時,她距離張開泰已經不足百丈,手中的長劍更是攜着一股洶湧如海嘯般的劍勢,一劍斬向張開泰。
“轟!
”
一槍迎了上去,由軍陣戰意所化的巨大槍影,直接将魔主翎那如同海嘯般撲來的劍影轟碎。
不過不等他收回長槍,一隻巨大的骨錘,便重重地砸向了他所在的軍陣。
“砰!
”
盡管由赤甲戰意跟焚海陣所化的巨盾護體,包括老将軍在内的三百名赤甲騎,也還是被震得連連後退數步。
旋即,他們便看到,一頭鲸魔“砰”的一聲從空中落下,來到了他們的跟前。
那巨大的身軀,震得地面猛然一顫。
而不等一衆赤甲騎站定,一道巨大的拳影,便從軍中的另一側轟了過來。
張開泰倉促之下,調轉槍頭,一槍迎了上去。
“砰!
”
巨大的碰撞聲随之響起,軍陣中的赤甲騎,再一次連連後退。
連騎在馬上的張開泰,身下坐騎馬蹄揚起,發出一陣嘶鳴。
然後張開泰便看到,一名留着一頭海藻般的長發,蛟頭人身,皮膚黝黑、身軀魁梧非常的男子提着一把骨刀,站在了軍陣的另一側。
“又是一頭魔主?
”
張開泰眉頭蹙起。
兩頭魔主,一頭魔尊境的鲸魔,除非他調兩千赤甲到麾下,否則應付起來極為困難。
但問題是,若他再調其他赤甲到自己麾下,分割包抄其他魔物的軍陣定然戰力大減。
“老匹夫,記住本魔主之名,敖焰,下了黃泉,告訴你張氏那些鬼兵,終有一日本魔主必将讓他等連鬼都做不成!
”
那敖焰大吼一聲,旋即雙拳齊出,接連轟在張開泰所率的軍陣之上。
鲸魔的巨錘,也開始一錘接着一錘砸下。
而那持劍的魔主翎,則會在張開泰露出破綻的一瞬,揮劍刺出。
一時間,張開泰跟他所率的軍陣連連敗退。
其他軍陣的赤甲騎試圖前來援護,但每次隻要有所動作,就會被魔物瘋狂反撲。
“難道這麼早,就要用上那丹藥了?
”
張開泰一面竭力抵擋兩位魔主、一頭鲸魔的攻勢,一面在心中思忖了起來。
同時他的目光,也還會不經意地朝城門口的方向瞟幾眼。
“砰!
”
随着那鲸魔又一錘砸下,不少赤甲騎被震得口吐鮮血。
看到這一幕,張開泰終于下定了決心,暗道:
“罷了,不等了。
”
一念及此,他拿出了一枚朱紅色的丹藥,就要一口吞下。
但就在此時,一聲尖銳的鷹唳之聲,驟然從城樓上方傳來。
旋即,張開泰便看到,一頭身形巨大的白頭雕,正背着一名腰間懸長刀的青年從城頭上飛掠而下。
同時,他的耳畔,也響起了那青年的聲音——
“老将軍,許太平幸不辱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