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露回安芷的院子裡辦事後,順子并沒有回來。
安芷留心了兩日,還是沒見到順子,便在裴阙夜裡回來時問了他。
“順子去了西北。
”裴阙撂下外袍,松垮垮的裡衣散在軟榻上,襯得他蒼松般的好骨架,“他自個兒來找了我,說不想在京都的護城軍待,爬得太慢,給不了冰露臉面。
他要去西北拼一份前程,若是搏了份好前程,他再回來八擡大轎娶冰露,如果冰露先嫁人了,那他這些年的田産俸銀全給冰露當嫁妝,往後他就當多個妹子。
”
順子吃了冰露的包子,知道冰露心裡還是有他,也覺得夫人的建議好,留在京都得有權,不然人人一張嘴,往後日子還怎麼過。
倒不如拼一拼,去西北拿命搏個好前程,若是當了将軍,那往後誰敢多嘴多舌,他就仗勢欺人。
“哎。
”安芷長歎一聲,卷起裴阙撂下的外袍,“這确實是個好選擇,就是西北刀劍不長眼,順子又是本着前程去的,萬一有個什麼,這可怎麼好?
”
裴阙說沒事,“别家男兒能在戰場流血流淚,順子也行。
他自個也說了,若是不幸沒了命,那也沒話說。
”
順子拿了裴阙的親筆信,這會去了西北,定會有一番作為。
夫婦倆的這番話,正好被轉角的冰露聽到。
她想進去問點什麼,可腳下像灌了貼水一般,心裡揪着疼。
長廊外的蟬鳴輕又弱,沒了夏日的嘈雜,反而讓冰露的心思更加煩躁。
怎麼就去西北了呢?
她怎麼就要那份功名前程了?
聽屋子裡沒了聲,知道是兩位主子歇下了,冰露捏着帕子,愣愣回了自個的屋子。
春蘭見她情緒低落,倒了白茶過來,“你這事怎麼了?
”
“順子去西北了。
”冰露愣愣道。
“啊?
”春蘭也愣了好一會兒,但很快就明白過來,語重心長地道,“順子對你的心思,真沒話說。
在他去西北的日子,你就往前看吧。
不說别人,就看咱們家夫人,現在不是活得很好麼。
”
看冰露要張嘴,春蘭搶着繼續道,“我知道要你做到完全不在意,是件很難的事,但咱們既然活着,再糾結過去的事,不就是為難自個嘛。
你可以多想想好處,你看夫人對咱們多好,外頭哪裡有這種主子,在院子裡做事,比外頭一般人家舒服多了。
”
這些道理,冰露都知道,但真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再唉聲歎氣,就太矯情了,冰露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你說得對,人是要往前看,我就在夫人身邊等順子回來,不過他有沒有掙到前程,我都等他。
”
春蘭看冰露眼中流露出一些活力,一直以來提着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次日,安芷起床梳妝時,與冰露說了順子的事,冰露重複了和春蘭說的話。
“你能這樣想,那可真是太好了。
”安芷長籲道,“眼下雲定邦有了報應,咱們不用多管他,過好自個兒的日子才最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