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婆子一愣,低頭,有些愧疚道:“但,我利用了你。
”
先前故意抓着林箐箐,也是因曾蔡派出的人在附近搜索。
她知道,若是繼續呆在那,被抓住是遲早的事,所以她一出來,便朝林箐箐撲去。
原以為林箐箐會與那些人一樣,将她推開,但沒想林箐箐卻将她接回了家,不止喊她娘,還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有利用嗎?
我怎沒看出來呢?
”
黝黑的眼好奇地看着許婆子,林箐箐不禁開口問。
許婆子看着林箐箐,林箐箐這麼聰明一眼就能知道她是裝瘋,又怎可能看不出她是故意纏着她的。
“娘,這事得有個了結才行,何況,這不就是你所盼的麼?
”
林箐箐神情認真又嚴肅,雙目看着許婆子,開口。
女兒死,自己又毀了自己容貌苟活在這世上,為的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看到那些壞人落馬,付出慘痛代價,令自己女兒沉冤得雪?
若不是這樣,許婆子肯定早選擇去黃泉陪自己女兒了。
但被用了那麼多私刑,連身上都凍得生了瘡甚至破皮裂開,許婆子都沒喊一句,而是堅強地活了下來,這就是許婆子想翻案的證明與決心。
許婆子眼中泛起淚花,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流下,滾燙而叫人釋懷。
身上的枷鎖以及所背負的責任,因林箐箐那一句這不就是你所盼的麼而卸下。
累,她真的很累,自己一個人堅持着真的很累。
許婆子忍不住,嗚嗚嗚地哭了出來,似要将心裡的委屈都發洩出來般。
林箐箐見狀,摟着許婆子,溫柔地伸手在她後背拍着,嘴裡一直呢喃着:“沒事了,沒事了。
”
聲音溫柔,溫柔得像是要哄人入睡一般。
陸時見得許婆子哭得凄慘,不禁蹙眉。
“那個,時間不多了,既那曾夫人認出了許婆子,那必定會将這事告訴曾蔡,然後…”
陸時咳咳兩聲,打斷許婆子。
現在可不是傷感的時候,現在要做的是将事情的原委都說出來,他才能幫她。
許婆子抽泣着,抹着眼角的淚,轉頭看着陸時。
她雖年少,但方才曾蔡對他畢恭畢敬的模樣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林箐箐與江溪都道他能相信…
“民婦王氏,見過陸大人。
”
許婆子下床,跪在陸時面前。
林箐箐與江溪互相看了眼,許婆子不姓許,姓王?
“王氏?
”
陸時挑眉,擡頭看向江溪。
“民婦女兒王風兒,與許梨兒一樣,乃一年多前失蹤了,隻是不同的是,風兒趁機逃了出來,回了家。
”
王婆子邊說,眼淚簌簌落下。
對她來說,那段記憶是最讓她心痛的。
“回了家後,風兒慌張地掏出了一本賬本交給了我,又讓民婦離開,民婦見得風兒那模樣不正常,詢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誰料…一群穿着便衣的人闖了進來,抓走風兒,而那為首的,正是當今縣令,曾蔡!
”
王婆子提及曾蔡,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而民婦,被女兒推入了地窖中,僥幸逃過一劫。
”
“民婦在裡頭躲了好幾日,再出來時,便聽得失蹤的是個姑娘全死在河中的事…那裡頭,便有我女兒,風兒!
”
王婆子痛心疾首,哭得連眼都紅了。
“民婦聽得此消息,痛心疾首,去了義莊認我女兒的屍首時,被抓了起來…”
“她們對我嚴刑逼供,認定賬本是在民婦手上,對民婦用了各種酷刑,最後…民婦暈倒了。
”
“他們大抵以為民婦是死了,便将民婦丢到亂葬崗,沒想老天不讓我命絕。
”
“民婦從亂葬崗内出來後,又去了其他鎮,在養精蓄銳歇息了幾日後,原是想找其他官來翻案,隻要那些人願意幫忙,隻要賬本在手,一定能還我家風兒一個交代,誰知…”
“在民婦道有賬本時,那福澤鎮的大人将我留在了府内,找人看着民婦,雖是給了吃的,讓民婦住府内,但這一看便不對勁兒,後來民婦才知,那福澤鎮的大人是這幾日剛上任的…就在風兒死後。
”
王婆子繼續道,言語之中布滿不甘,連說話都有些發顫。
“民婦見有古怪,當夜便趁着那些人不注意,翻窗逃跑了,在民婦逃跑第二日,整個福澤鎮便在搜尋我,那時民婦才肯定,他與曾蔡也是一夥的。
”
“民婦逃回了桃花鎮,回了家,隻是家已貼了封條,根本進不去,便是這時,民婦聽到隔壁傳來一道聲音,恰好那門也沒關,民婦便進去了…”
“隻見,見得許婆子因遭不住女兒死的刺激,上吊了。
”
王婆子邊回憶着邊道。
“我與許婆子雖長得不一樣,但身材倒是挺相似,而且,許婆子在女兒在世時,本就時好時壞,時而瘋癫,時而正常,于是,民婦心裡起了一計,将許婆子安葬,頂替了她,為了怕被人認出來,我便往着臉上劃了幾道疤痕。
”
“沒想,還挺聰明的。
”
陸時看着王婆子,這一出李代桃僵,才讓王婆子活到現在。
若不然,隻怕王婆子早死了。
“從那之後民婦便扮演着許婆子,裝作她生前那般,一直尋着梨兒。
”
“說來,梨兒與我家風兒是好朋友,失蹤那日,兩人是一同出去…那些人真不是人,他們,他們難不成就不是孩子的父母嗎?
他們怎能那麼狠心!
”
王婆子哭着,厲聲厲色道。
不管是梨兒還是風兒,她都心疼。
林箐箐看着王婆子這般,也明了她是怎麼躲過曾蔡的眼線的。
任憑那些人再怎麼想,都想不到王婆子會頂替另一人的身份,繼續呆在桃花鎮裡。
因為是瘋子,所以才無人會在意她,她瘋,也隻當她是因女兒丢了。
而瘋子,許少與别人接近,更好地掩蓋了王婆子的身份。
“所以,那賬本裡頭,到底寫了什麼?
”
陸時好奇問。
“民婦不認識字,也不敢将那賬本拿出去給别人看,所以…民婦也不知那裡頭寫了什麼,隻是那日風兒一臉慌張,隻道那船裡頭有好多人,他們,他們殘忍又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