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在看到江溪那一刹那,不禁睜大雙眼,仿佛被定格住了一般,不敢相信,他想抓的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面前。
這眼神,這笑容,就是化成灰他都認得眼前之人是誰。
先前那幾次,他沒眼花,亦沒看錯。
如風見得陸時神色微變時,不禁打量江溪幾眼。
他跟在陸時身邊少說也有幾年,陸時許少擺出這麼認真又驚訝的表情,唯一的解釋便是…
那人就是他家少爺嘴裡說的永安王…
隻是,他雖與永安王交手過一次,但這還是第一次見永安王的真容。
原以為永安王戴着面具是長得醜,怕吓着人,但如今一看,這張臉卻帶幾分陰柔與俊俏,陌上人如玉,大抵說的就是眼前之人。
而他,輸給了他。
他連永安王的一招都沒接住。
曾蔡擡頭,便瞧見擋在學堂外的幾人,視線從陸時身上,又挪到了林箐箐身上,最後又落在許婆子身上。
在見得許婆子那一刹那,曾蔡眯眼,眸色微變。
那婆子的眼神,怎瞧着那麼熟?
許婆子見得那雙眼,反射條件地将自己藏在林箐箐身後,哆嗦着,連身都瑟瑟發抖。
林箐箐眉頭緊攏。
方才還不确定許婆子是怕誰,但曾蔡那一看倒是讓她知道,許婆子是怕曾蔡。
林箐箐手繞到後背,抓着許婆子的手腕,似在告訴她不要緊張。
先前那十位姑娘失蹤一事,便是曾蔡道是河神怒了,借此不了了之。
她可不信當初的事曾蔡會不知情,現如今見許婆子這般模樣,更讓她确定,曾蔡不止與失蹤一案有關系,說不定許婆子身上的傷也是他弄的。
最主要的是…
林箐箐側頭,餘光落在身後的許婆子身上,似想到些什麼。
“今日這學堂外頭倒是熱鬧,連林姑娘與陸少爺都在。
”
曾蔡眯眼,和藹笑着開口。
“你認識本少爺?
”
陸時挑眉,打量曾蔡。
他對曾蔡是一點印象都沒。
曾蔡視線落在陸時身上,拱手,客氣道:“先前白夫人生辰宴上,下官也在。
”
陸時在生辰宴上送出的東西足夠叫人驚訝,至于林箐箐,她可以說是整場生日宴的主角,想讓人不認識都難。
加上,先前陸時身旁的護衛去過衙門,也亮明過自己身份。
他這般,亦不算暴露。
陸時神情微變。
這人用了下官,也就說明,知他身份。
“上次,亦是陸少爺身邊的小護衛将那些個坑蒙拐騙的人交由官府,叮囑下官要好生‘照顧’的。
”
曾蔡見得陸時似在疑惑,不禁又道。
陸時掃了眼身旁的如風,如風點頭。
上次去衙門,他确實亮過身份,但用的卻是個假身份。
但身份再假,卻是比曾蔡高。
如今曾蔡認出他是陸時身旁的護衛,自會将陸時當成比他大一級的官員。
陸時哦了聲,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本少爺貴人多忘事,差點給忘了還有這一茬。
”
那些不明真相的,見得曾蔡對眼前的小少年恭敬不已,還自稱下官,不由得對陸時多了幾分打量,猜測着他是哪新上任的知府。
不過,新上任的知府怎會在桃花鎮上?
旋即,那些人心裡頭冒起不少疑問來。
“娘子。
”
江溪開口,邁着步子走到林箐箐身邊,這一聲娘子,令得衆人不禁将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最為驚訝的還是陸時。
“娘子?
”
陸時錯愕地看着眼前兩人,連嗓音都不禁大了幾分。
娘子?
秦旬娶妻了?
那京城裡頭那位怎麼辦?
他老爹還想着叫他娶了江雨欣,他這次來就是想找到秦旬,押着他回京,替他解決掉這個麻煩,最好讓秦旬娶了江雨欣,這樣他爹也不會逼他。
但現在,秦旬娶妻,照着江雨欣那性格,斷然不願當側妃。
照這模樣,他就是帶着秦旬回京,那豈不是幫不了他解決這個麻煩?
陸時驟然想起先前在刑場上見着林箐箐身邊跟了個長得像秦旬的,現在想來,那就是秦旬。
秦旬就是那些人口中林箐箐的相公!
若他早知道,便不用兜兜轉轉繞那麼一大圈了!
衆人齊齊看着反應大的陸時,陸時這才知自己方才太過激動了,咳咳兩聲:“本少爺的意思是…本少爺還以為林姑娘沒成親呢,沒想,沒想已成了親,這相公還…還長得玉樹臨風。
”
陸時視線落在江溪身上,隻見那雙如狐狸般的眼正盯着他看,似在警告他什麼。
陸時一顫,他好歹跟秦旬混過一段時間,哪會不知這眼神代表什麼。
這眼神翻譯過來便是,若揭穿他身份,他馬上綁着他回京,送到他爹面前去。
秦旬這是在威脅他。
這麼說來,從一開始他踏入桃花鎮,秦旬便知道他動向,并知他來桃花鎮的緣由?
那麼,楊玉在路上撞見他…
也不是意外!
陸時神色微變,他從一開始就是被設計的那個。
不過,既從一開始秦旬便知他來桃花鎮,卻一直不露面,說明他不想讓他知道他在這,這會兒竟在他面前露面,這是為何?
不行,不管如何,得找個時間與秦旬單獨聊聊,問個清楚。
一瞬,陸時理清了一切。
曾蔡觀察着陸時的表情,又掃了眼林箐箐。
林箐箐長得漂亮又溫柔,像陸時這種見慣了庸脂俗粉的大少爺,在見得林箐箐這樣的姑娘之後,對她有些好感也是正常的。
想着,曾蔡心裡的疑慮消了幾分,隻當陸時這般激動是因林箐箐已成親的緣故。
“多謝陸少爺誇贊。
”
江溪莞爾,拉起林箐箐的手,開口。
餘光瞥向躲在林箐箐身後的許婆子,又轉頭看向曾蔡與他身旁的幾人。
“楊校長,曾大人,我與我家娘子有些事要談,便先失陪了。
”
“哎,這剛成親的小兩口就是不同,家裡頭膩歪還不夠,外頭也膩歪着。
”
“諸位,剩下的便交給老夫介給諸位介紹吧。
”
楊玉撫着胡子,輕歎一聲。
嘴上是抱怨着,但聰明的都知楊玉是在給江溪找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