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沒問題,就怕江老師會怯場啊。
”
一旁的老師率先點頭答應,說時還特意瞥了眼江溪,眼中帶着輕蔑,語氣之中帶着自信。
他們可是将書上所有的知識都教給學生們,每日也會抽查,學生們對書本上的内容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不管出什麼難題,肯定都難不倒他們。
但江溪就不一定了。
江溪日日帶着他們出學堂,不是去玩就是在玩的路上,壓根就沒正兒八經地教過他們,他考什麼考?
就是考,那也隻能考出個鴨蛋來。
“學生們學了東西,我們驗收成果很正常,我又哪會怯場,剛好…我也想測一測對于我教的,他們掌握了多少。
”
江溪鳳眸輕眯,一口答應。
聽得江溪這自信的口氣,那些人冷哼了一聲,不把江溪說的話聽入耳中。
被江溪教過的人能除了掌握玩之外,還能掌握什麼?
“若是考出來的結果證明你不适合當老師,江老師當如何?
”
又一人開口,目光犀利地看着江溪。
“不用諸位老師逼楊校長做決定,我自己離開學堂。
”
江溪似知她這話是什麼意般,開口。
今日他們都聚集在這,不就是想逼着楊玉做決定,辭了他。
“不過,若是幾位老師所教的學生考出來的結果不行,幾位老師又當如何?
”
江溪掀起眼皮,看着眼前幾人,詢問。
那些人微愣,他們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他們對自己的學生很有信心。
但如今江溪問起來,他們總不能說不如何,這般會顯得是他們怯場了,江溪會笑話他們。
“若是那般,那今後不管你教學生們什麼,我們堅決不插手,亦不說半句不是!
”
一人開口,其他幾人點頭。
“幾位可要記住自己說的。
”
江溪莞爾,對他們這回答很滿意。
而比起他們,江溪更是自信滿滿。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
那人冷哼了聲,負手,高傲道。
江溪這話,不就是怕他們會賴賬。
他們讀的是聖賢書,又哪可能會賴賬。
“那這考題…”
江溪又想起些什麼般,詢問。
“便由楊校長來定。
”
那些老師看向楊玉,這裡面楊玉的資曆最老,經驗最豐富,閱曆也是一樣。
他雖與江溪關系較親密,但在出題這方面上,楊玉該不會偏袒任何人。
由楊玉來出題,他們放心。
“既幾位信任我,那我今日便為學生們出幾道題。
”
楊玉沒拒絕,爽快答應。
若是不答應,隻怕這些老師們不知要鬧騰多久。
倒不如随了他們的願,讓他們安份些。
“楊校長,這一炷香的時間可夠?
”
那些人拱手,客氣問。
“嗯。
”
楊玉輕嗯一聲,回答。
“那我們便在外候着,不打擾楊校長出題。
”
那些人繼續道。
說罷,幾人緩緩退下,臨走前還瞥了眼江溪,那眼神似是在說,今日你必離開這裡一般。
江溪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搖頭失笑。
“你啊,怎就招上了人恨呐。
”
楊玉視線落在江溪身上,不由得問。
“優秀的人總會招人記恨。
”
江溪莞爾,自信道。
而楊玉聽了這話,沒反駁半句,因為江溪有這資格說這話。
“秦國要的是人才,要的是能為國為民,憂國憂民之人,而不是一群隻會死記硬背,卻無自己想法之人,不是他人說什麼,便聽什麼之人。
”
江溪負手,呢喃。
老師教什麼,學生便聽什麼,哪怕知是錯的,亦無人會提出,因為在他們潛意識裡,隻會覺得老師學識豐富,說的不可能是錯的,隻知道死記硬背,開口閉口子曰,這樣的人,又哪能成才。
老師所講固然要聽,但卻要分辨一下,他說的是對是錯。
對,這個字說起來簡單,但若真要分辨什麼是對,卻很難。
說罷,江溪轉身離去,楊玉看着江溪的背影,輕歎,而後從榻上下來,拿起筆墨,攤開紙,一筆一劃在紙上寫着。
一炷香後,學生們看着派發下來的考題,旋即愣住。
因為無人與他們說過今日會考試,他們也一點準備都沒。
“今日是突襲,也是為了考驗你們在學堂内學了多少知識,希望你們能好好對待,莫要讓老師們失望。
”
一老師見得底下那些學生們嘀咕的樣子,咳咳兩聲開口。
“考試時間為一個時辰,若是過了考試時間,便算零分。
”
那老師又繼續道,那些學生聽得這話,連忙拿起毛筆,低頭看着試題。
一個時辰要将所有的題都答完,時間可緊湊得很,他們沒時間浪費。
“若是你們考得好,下次老師帶你們去隻有大人才能去的地方,讓你們長長見識。
”
江溪打了個呵欠,慵懶道。
提及大人才能去的地方時,江溪特意提高了音調。
此話一出,惹得身旁那幾位老師臉色黑了幾分。
這些學生才幾歲,江溪為人師表地竟在學生面前說這個!
簡直不知廉恥!
“大人才能去的地方?
那不就是青…青…咳咳”
底下,顧朝雙眸泛起精光,原本想交白卷的他旋即對這試卷來了興趣。
他雖會跟幾個狐朋狗友去喝點花酒,但他喝花酒的地方可不是真正的青樓,他老早就想去真正的青樓瞧一瞧,奈何沒那個膽子,聽聞青樓裡那些姑娘都是狐狸精,會吸人精氣,吃人那種,所以他雖想去,卻不敢去。
若這次考得好,江溪不就會帶着他們一起去。
若是人多,他倒也不怕。
那幾個與江溪鬼混一起的學生們聽得這話,也泛起精光,幹勁十足。
“江老師,你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到時可不要耍賴啊!
”
那些人興奮道,方才還沒點生機的學生們因江溪這話而全提起精神,看着試題也認真了幾分。
“江老師,你,你…你怎能當着學生說這些污穢之語!
”
“污穢,敢問孔老師,我方才說的那一句話中,哪一句與污穢二字沾上了邊,還望孔老師指點。
”
江溪鳳眸微眯,從容淡定問。
看着江溪這一副模樣,那幾個老師氣的道不出一句話來。
方才江溪那一句話聽起來就污穢,奈何在場有不少學生,他總不能當着這些學生面前說,這般會教壞他們。
“哼。
”
那人甩袖,冷哼一聲,不再與江溪說下去。
轉頭,看着那些低頭認真填寫卷子的學生,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
隻要他們考得比江溪教的那些學生要好,他們以後就不用見到江溪了。
江溪倒是從容得很,坐在椅上,當着諸位老師與學生的面,閉眼小息了起來。
那幾個老師們見到江溪這般,又氣得臉色陰沉,奈何說不得他半句。
顧家染布坊内,當那些工人看着自家老闆恭敬地請着一位姑娘進染坊時,不由得愣住,更是猜測這姑娘是什麼來頭,竟能讓他們家老闆這麼客氣對她。
“老楊,老楊,快過來。
”
顧博一踏入染坊,連忙喊道。
話一落,隻見一個跛着腳又上了年紀的男人急匆匆趕來,出現在顧博面前。
男人在看到林箐箐時,愣住。
他對林箐箐有幾分眼熟,畢竟這陣子興起的什麼手套、圍巾還有前日剛出的兜帽,都是林箐箐這第一個賣的,他又哪會不認識。
“林姑娘,我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染坊的管事,老楊,楊生。
”
“老楊,這是林箐箐,林姑娘。
”
顧博熱情介紹着,林箐箐那雙黝黑的眼落在楊生身上,朝楊生點頭打招呼:“楊管事好。
”
“我早就想認識林姑娘了,沒想今日見到真人了,這可是我榮幸啊。
”
楊生咧嘴一笑,眯着眼道。
從他臉上便可看出,他是真因見到林箐箐而高興。
林箐箐咦了聲:“楊管事認識我?
”
“那當然,我這還有你先前制作的手套呢!
不止是我,連我家媳婦、兒子、女兒,那都用着你制作的三件套,暖和得很。
”
楊生撓頭,不好意思笑道。
“沒想林姑娘的大名已是人盡皆知。
”
“老楊,快,快帶林姑娘轉悠轉悠,看一看咱們染坊。
”
顧博笑道,又掃向老楊道。
楊生點頭,對着林箐箐連連道請,也與顧博一樣熱情。
“哎,林姑娘這邊請。
”
楊生點頭,比着請的動作,領着林箐箐往染坊内走一圈,至于林箐箐,也是第一次親眼見染坊運作的情況,隻見每一道工序都好幾個工人在做着。
一匹白布,經過調制顔料、攪拌、染布、晾曬,最後才能成為其他顔色的布,宛若變戲法一般,勾起了林箐箐的興趣。
“這是我們近來新出的滑布,林姑娘你看看。
”
楊生拿起放竹竿上晾曬的布,與林箐箐展示着。
林箐箐伸手,纖細的手指摸着布料,不由得驚訝,沒想他們靠着這麼簡陋的染布工具能制得這麼光滑的布料。
“布料比一般的布料光滑,色澤也很鮮豔,是塊好布。
”
林箐箐點頭,誇道。
外面的布匹顔色不多,就那幾種,而這滑布的顔色雖近紅色,但與紅色又有些區别,這一看就知是新調出來的顔色,布料摸起來也光滑又舒服。
楊生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裡又高興,畢竟這布可是他花了大把精力制出來的。
“林姑娘好眼光,待這布曬幹後,便送去繡坊裡頭叫那些繡女們往上面繡些圖案,待這圖一繡好,便可拿出去賣了。
”
楊生搓着小手,憧憬道。
“現在這布還是叫繡女繡着圖案?
”
林箐箐咦了聲,有些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