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習武之人來說,五更天散步是最好的,能強身健體,還能呼吸新鮮空氣。
”
燕長青臉不紅心不跳,一臉認真道。
他身旁的手下們都崇拜地看着自家将軍,隻覺他家将軍說的話很有道理!
難怪他家将軍武功這麼高,這麼厲害,原來是五更天散步的原因!
以後他們也要五更天起來散步!
“那你散步又是為何?
”
江溪瞥向陸時,燕長青是武将,陸時可是個文官。
“我吧,我吧…難道你不知五更天時,人的記憶裡是最好的嗎?
我這,我這是邊散步邊背詩呢。
”
陸時舒展筋骨,心虛地看向别處。
“哦?
背詩,那你背了些什麼?
說來聽聽。
”
“待本王回宮後,再在丞相面前幫你美言幾句,讓你少挨點藤條。
”
江溪調侃。
這些人蹲在這,什麼心思,他哪會不知。
陸時瞬間語噎,他不過是說了一句背詩,他至于這麼刨根問底嗎?
“這…這,我…我府内的有一座金山,一座銀山,足夠買下好幾座城池?
”
陸時見得江溪盯着他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腦子裡不禁回想着,自己以前背過什麼詩。
越是着急,他就越想不出來。
最後,陸時也不知自己在瞎說什麼。
林箐箐看着抓耳撓腮又絞盡腦汁想着的陸時,隻覺滑稽,而且…
方才她跟江溪的一舉一動,恐怕都落他們眼中與耳中了。
想想,她有些不好意思。
燕長青白了眼陸時,他很懷疑陸時這副侍郎是怎麼當上的,這文人的腦子怎比他還要蠢。
哪怕是他也會背幾首詩,但陸時的腦子裡裝的好像全是水。
他這一句話,不就暴露了他們方才在這偷聽的事?
咕噜,咕噜噜。
人群中,不知是誰肚子傳出咕噜噜聲音,替陸時緩解了尴尬。
“我去廚房給你們熬些粥。
”
林箐箐淺笑,剛轉身,便被江溪拉住手。
江溪的手裹住林箐箐的小手,緊緊地拉着。
“他們肚子餓,讓他們自力更生去。
”
“燕将軍這手不止能拿兵器能打仗,還下得廚房,拿得了鍋鏟,能做一桌好菜,還能熬得一手好粥。
”
“那粥,比天香樓的廚子熬的都好吃。
”
江溪掃了眼燕長青,故意誇道。
燕長青手底下的兵們眼都放精光看着自家将軍,心裡蠢蠢欲動。
陸時眉頭緊擰,打量燕長青,對江溪說的話,半信半疑。
天香樓那可是京城内最頂級最貴又是東西最好吃的酒樓,燕長青一個手拿兵器的,還能做菜熬粥?
還比天香樓的廚子熬得都好吃?
燕長青看向江溪,神情一冷。
秦旬不就是不想讓自家娘子下廚房,至于這樣坑他嗎?
不過…
周圍幾十雙眼正眼巴巴看着他,像嗷嗷待哺的小崽子一樣,看得他有些…
“去廚房幫忙生火、切菜剁肉。
”
燕長青輕歎,還是松了口。
“好嘞,馬上!
”
陸時點頭,跑的最為快,其他人緊跟其後,他們就像燕長青的狗腿子一樣,聽着燕長青的命令與安排。
看着跑在最前面的陸時,燕長青愣住。
怎麼哪都有他。
“至于你們,有半天時間。
”
“午膳過後,啟程回京。
”
“你也别想着逃,就算逃了,天涯海角,我亦會将你抓回去。
”
燕長青掀起眼皮,眼落在江溪身上,叮囑。
他蹲在這,就是防止江溪逃走。
他還以為林箐箐聽得秦旬的身份後,會欣喜若狂,會覺自己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會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們一同回京,享受榮華富貴呢。
沒想,先逃的竟是林箐箐。
這倒讓他對林箐箐有了些改觀,但也隻是一點點。
“放心吧,我可不想被個大老爺們追。
”
“而且,我家娘子在這,我又怎可能逃?
”
江溪手緊緊拉着林箐箐的手,低頭看着身旁的林箐箐,溫柔道。
“哼。
”
燕長青輕哼一聲,邊掀起衣袖,往江溪身邊繞過,往廚房方向去。
秦旬這話,不就在說,林箐箐去哪他便去哪。
林箐箐若在,他便會乖乖回京,但若林箐箐離開,他也會跟着林箐箐離開。
林箐箐就是他的弱點,所以想讓他乖乖跟他走,那便要替他看好林箐箐。
堂堂永安王,竟被一個女人拿捏住,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若是,若是我方才不答應你的話,你會如何做?
”
林箐箐擡頭,黝黑圓溜的眼看着江溪那完美的下颚線。
“天涯海角,我随娘子。
”
江溪淺笑,鳳眸微眯,開心道。
“若是那樣,那我豈不是讓秦國損失了一位永安王?
”
林箐箐頓住,她以為江溪應該會放棄,哪怕她不陪着他一同回京,他也會回去當他的王爺。
但沒想,他一開始就做好了打算。
“但若我不陪着娘子,娘子豈不是失去了一位好相公?
”
江溪反問,林箐箐唔了聲,這麼說好像也有些道理。
“先前我與學堂的學生們說過,若是他們考試赢了,便帶着他們一同去廟會喝神仙酒,現如今還早着,距午膳也有幾個時辰,我們可以先逛個廟會,帶他們去喝杯酒,再與柳顔她們道個别。
”
江溪将一切都安排妥當,林箐箐點頭,也覺江溪的安排不錯。
“那,吃完早膳我們便走,我也想試試燕将軍的手藝如何。
”
林箐箐拉起江溪的手,眼眯成月牙兒形道。
說罷,林箐箐拉着江溪往屋内去。
一進去,就聽得廚房外擠着的人發出哇哇哇的聲音,再然後,便見得燕長青做了馍馍,又煎了雞蛋,還炒了幾個能就着瘦肉粥吃的菜。
看着這一桌子的早膳,連林箐箐看着燕長青時,都不禁帶着崇拜之色。
陸時拿起筷子,夾起雞蛋,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
自從他的銀子全揮霍完,住在楊玉那後,他就再也沒喝過這麼好喝的粥了。
“還愣着作何,快吃啊!
再不吃就沒了!
”
陸時喊着,那些手下們才動起了手來,吃起來一點都不含糊。
江溪給林箐箐盛了一碗粥,又給她夾了個雞蛋,最後才給自己盛了一碗,兩人吃了起來。
燕長青做完早膳後,便收拾了廚房,待将廚房收拾好後,出來一看…
桌山哪還有什麼菜,莫說是菜,連鍋跟碗裡都幹幹淨淨地,是一丁點都沒給他這掌勺的留一口。
這些人…
這些人是飯桶吧?
而江溪與林箐箐,早在吃飽後便離開了,其他人吃飽了,也都各自找了個地方歇息。
他們快馬加鞭趕來,根本沒怎麼休息,昨兒剛躺下去,他們家将軍便起來。
他們家将軍起來,那他們能躺着嗎?
當然是不能!
于是,他們跟着他家将軍在外頭待到了五更天,吹了幾個時辰的風…
現在,他們是真累。
就連陸時,吃完後便随着那些人一同往屋裡去,找了個地方随意躺下了。
昨夜他是想爬起來解個手,沒想瞧見燕長青鬼鬼祟祟地出去,他一個好奇,便也跟了出去,他也問過燕長青在搞什麼鬼,但燕長青對着他擺着一張臭臉,不搭理他。
他怕他一離開,燕長青會有什麼大動作,所以也跟着待到五更天。
現在,他也累得很。
從桃花鎮到京城這一段路,少也要十天左右,他得養精蓄銳才是。
養精蓄銳第一步,從躺平睡覺開始。
燕長青看向那些人,也知他們是累了,所以沒叫醒他們。
端着那些空了的碗跟鍋,往廚房去,将碗筷都洗刷幹淨了後,才從廚房出來。
太陽徐徐而升,暖陽照落,比前幾個月暖和。
而街上,從昨日開始,便一直傳着曾蔡落網,永安王在桃花鎮一事。
此事,已壓過廟會的熱度,成為那些人嘴上的新鮮事。
“聽聞永安王戴面具那是因為長了一張妖孽的臉,我那昨兒在衙門外觀望全程的親戚道,那永安王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鬓若刀裁,俊得很。
”
“哎,這林家是積了什麼德才能養出個當王妃的來,可真是羨煞旁人。
”
“還積德呢,那林家現在估計悔恨中呢,聽聞林箐箐在林家時,可沒少遭罪,前陣子那林老太還帶着一家子攪了人家喜事,不止如此,當時為了貪那幾兩銀,還将人給賣了呢。
”
茶攤前,那些人湊一起讨論着。
他們雖住鎮上,也沒見過林箐箐是何樣,但林箐箐這名字,現如今卻傳遍整個桃花鎮。
而關于林箐箐先前那些事,也被扒個精光。
隻是,與當初不同,那些人不再說林箐箐是克星,不再說她狐狸精,反而指責着林家不幹人事,還有那吳家。
畢竟,若是克星,又怎會撿到永安王,怎到現在,永安王都不曾出過半點事,反而夫妻二人的感情越來越好。
若是克星,怎與她交好的人全都發了财,有的人從溪水村搬到了溪東村,有的從溪東村搬到了鎮上,日子是越過越好。
不是克他們,反而是旺她們才是。
林箐箐路過時,聽得那些人閑聊,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不過,他們路過,卻沒人認出他們來,畢竟…
當時在衙門門口圍觀的人不算多,而當時他們背對着他們,面朝着公堂。
除了前面一兩排之外,後頭圍着的,最多也隻見得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