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祥心裡有些煩躁。
祠堂陰冷潮濕,天井的風不停的灌進來,他不耐煩的躲到旁邊的小房間裡。
反正老頭子也不會真的親自過來盯着他。
但是想到自己被關起來,他還是煩躁的很,忍不住罵了一聲娘,覺得眼睛痛的厲害。
真是倒黴。
他咬了咬牙,覺得自己爹娘真的很蠢。
這件事本來就是家事,他們搞的好像天塌了一樣。
本來隻要死死的瞞着就行了。
反正向蓉的大丫頭都已經被他給發賣了,到時候再把向蓉身邊其他下人也給調走,趁着向家來人之前,把向蓉也一并給解決,就什麼事都沒了。
他氣得要命,覺得高夫人真的很不會做當家夫人。
還害得自己丢了考試的資格。
江西學政都親自說話了,這件事就真的很難解決了。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心裡想着是不是應該要寫一封信送去京城,讓鹹甯郡主幫忙想想辦法。
本來這件事也是鹹甯郡主要他做的。
而且他們從此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這也沒什麼啊。
高夫人去看向蓉。
向蓉的臉色慘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就十分憔悴。
高夫人心裡有點不太好受,抿了抿唇歎了口氣:“蓉姐兒,這件事,是高祥那個混賬東西對不住你。
”
她說了一句公道話,安慰向蓉:“你放心,你父親已經狠狠地懲治他了,以後這樣的事,一定不會再發生了。
”
向蓉心裡覺得諷刺。
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但是高祥卻根本不管她懷着身孕,将她從台階上推下去,險些害得她一屍兩命。
都這樣了,高夫人竟然還默認為她們要繼續過日子。
不過這諷刺也是片刻的,她立即就接受了。
沒什麼好不甘心的,這個世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幫親不幫理。
再說,在很多人眼裡,女人本來也就隻配忍氣吞聲。
她能夠站起來,那是因為前面有一個戚元存在過。
見過了怎麼站着活,就做不到跪着生。
她咳嗽了一聲,語氣有些哽咽:“母親,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請母親教我......”
=原本以為向蓉怎麼都要鬧脾氣的,=畢竟這事兒确确實實全都是高祥的錯。
誰知道向蓉卻這麼乖順懂事,高夫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是失心瘋了,男人都這樣,還沒長大呢,你放心,他以後不會了。
”
還沒長大?
向蓉幾乎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可她到底也沒有真的笑出聲,隻是低聲啜泣。
高夫人安慰了好一會兒,才委婉的說:“蓉姐兒,這件事,是不是遲一些再告訴你娘家?
”
她看着向蓉,一臉的憂慮:“我也知道這件事是那個混賬的錯,但是你們總是要繼續過日子的。
你是個好孩子,委屈你一陣......好不好?
”
雖然這件事最終肯定瞞不過去,但是通知的前後肯定是有影響的。
過一陣子再說,向家也不會太過惱怒。
向蓉一副十分疲倦的樣子:“我都聽您的......”
高夫人終于松了口氣。
而後又去祠堂看高祥。
到底是親生的,她見到高祥所在小房間裡,就忍不住:“你看看你自己折騰出來的破事兒?
!
如果不是你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根本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
高祥有恃無恐。
他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就算是爹娘再生氣,也會站在他這邊,畢竟他才是親生的。
說到底,爹娘之所以生氣也是因為這件事會影響高家的利益,怕跟向家鬧僵,怕作為閨蜜的太孫妃會找麻煩。
但是高祥自己不擔心這些。
在他看來,鹹甯郡主是宗室,天然就和皇室是一體的。
隻要他最終娶到了鹹甯郡主,向蓉的事兒就根本不算什麼事。
他冷冷的說:“娘,我不要跟她在一起了。
”
高夫人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啪的一下打在他肩膀上:“怎麼跟你說你都不聽了是吧?
”
她氣的心口痛:“鹹甯郡主哪裡真的能看上你?
你想什麼呢?
”
高祥有些不大耐煩,絲毫不讓的據理力争:“娘,她要是看不上我,就不會寫那些信給我了!
她難道不怕我到時候把這些信放出去嗎?
”
高夫人一言難盡的看着他:“你敢嗎?
就算是她不跟你在一起,你敢放出去嗎?
王府會讓你放出去嗎?
”
高祥怔住。
高夫人的語氣也沉下來:“你做了一件大蠢事,阿祥,你忘記了,你是怎麼出的端王府的了嗎?
”
高祥欲言又止。
他當初的确是因為送了鹹甯郡主家傳的名琴,然後就被端王妃客氣的‘請’走了。
高夫人坐在圈椅裡,透過昏黃的燈光去看自己的兒子,帶着幾分憐憫:“我跟你父親都已經老了,阿祥,你若是還是這副樣子,以後家裡怎麼辦呢?
”
高祥倔強的低下頭沒有吭聲。
高夫人就忍不住苦笑,搖了搖頭看着他:“現在你已經害的蓉姐兒小産了,你看京城還會不會有消息傳來吧。
”
高祥的臉色陰晴不定:“一定會的!
”
鑽了牛角尖的人,是聽不見别人的話的。
高夫人有些失望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也不再多說。
反正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下子就會了。
吃點苦頭也是好事,至少以後就知道人心多變了。
天色暗了下來,高祥更加煩躁,也更加坐立難安。
他不是真的傻子,當然不會覺得自己親娘會害自己。
可是隻要想到鹹甯郡主可能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自己,是真的在騙自己,=他就覺得難以接受。
怎麼會呢?
鹹甯郡主把他送的那些小玩意兒都保存的那麼好。
如果不是喜歡他,怎麼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再說,他當初從端王府離開的時候,鹹甯郡主分明也是舍不得的。
天井的風刮個不停,高祥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指,正在遲疑是不是要寫信讓人送去京城,就聽見自己的小厮杜仲在門外敲門:“少爺!
”
是杜仲!
高祥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拉開了門問他:“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