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愣在了原地。
王騰眼珠轉了轉,再次高呼:“陛下!
?
陛下您在嗎?
陛下,臣的賞賜您還沒給啊!
”
可依舊沒人理他。
那黑影真的消失了,不見了。
它在回答餘羨兩個問題,推演其師傅,其仇人大概的方位後,用去了所有的能量。
轟隆隆……
大地開始震動。
所有的東西,迅速開始虛化。
五人再次愣住,茫然不解,然後不等他們回過神,就消失在了原地。
整個遺迹城,由中央開始,迅速的崩塌,消弭。
這座城……其實早就不存在了。
早在不知多少年前,這片大陸還是九州的時候,它就已經傾覆,滅亡,不存在了。
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唯有僅存的黑甲傀儡,一些強者的屍骨,才是真的。
隻不過卻被埋藏在不知多深的地下。
而如今,那最強王者的執念消失,這片以他的執念所組建,由各種怨念所形成的遺迹城,持續了百年後,終于散去……
走出大殿之外的餘羨,也瞬間感覺到了這股震動。
他轉頭看去,整個宮殿正在迅速消散,天地間就隻剩下了一聲話語。
“不跪……永遠不跪……永遠……不跪!
”
不跪!
這兩個字,在餘羨的識海中回蕩。
他神色凝重,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一陣天旋地轉,無邊黑暗包裹渾身,這是傳送的力量。
而随後眼前就猛然一亮,餘羨站穩了身形,連忙看向四周。
一處牆體映在眼前,身後是一片叢林,一陣陣話語自城牆之後不停傳來。
餘羨眉頭一皺,一個縱身後躍數米,這才看清眼前牆體,正是那遺迹城的城牆。
他,被傳送到了遺迹城的一處牆角。
地下上古遺迹一行,至此,算是徹底結束。
這一趟上古遺迹之行,耗費了十幾天,學了不少的武道技巧,日後當可繼續琢磨,越發精練。
得了一顆不知何物的黃晶體。
而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尋找師傅與仇人的方向。
都在西邊……
雖然西邊極大,但他有了方向。
既然有方向,那下面就去尋找線索,不論何時,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師傅!
至于仇人……
活人大過死人,眼前重于過去。
這是娘教過自己的,所以他要先找到師傅,然後再去尋找仇人。
餘羨目光閃爍,看着前方遺迹城,輕聲自語:“不跪麼……無需你說,這世間除我父母,榆樹娘,師傅,我不會跪任何人。
”
輕輕吐了口氣,眼前的遺迹城已經沒有了任何回去的必要。
而且餘羨能感覺到,以後那上古遺迹,應該不會再開啟了。
那上古王者的執念,已經消失。
自己,似乎就是他花費百年時間,開啟幾十次,最終選中的人。
不過百年等待,就為了告訴自己一句不跪。
這執念也太執了吧……
真是死心眼……
餘羨搖了搖頭,便一轉身,迅速遠離了遺迹城,然後擡手一招。
雲中鹭長鳴一聲,歡快的跳了出來。
這些時間可真是憋壞了它,而靈獸袋裡的那些靈獸,幾乎都要瘋了。
不過無所謂了,餘羨已經在幾日的時間内,湊齊了不少的材料,這些靈獸,正好可以全部用來煉丹。
除了雲中鹭和小鳳貓之外,一個不留。
坐上雲中鹭的後背,餘羨毫不遲疑,徑直向東邊而去。
他的師傅在西邊,他卻向東邊去,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他要……回家看一看。
回家去看上最後一眼,然後他将一路向西,找不到師傅,永不回頭……
雲中鹭長鳴,餘羨神色平靜,看着前方,渾身環繞淡淡的碧綠靈氣。
自當年被權道引去白雲宗。
直至如今,已經整整五年。
自己,也從當年十五的少年,變成了二十歲的青年。
從沖動,易怒,不知深淺的孩子,變成了穩重,深沉,收放自如的成人。
五年,也不知道現在大榆樹村的村民,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嬸嬸姑姨,如何了。
當年母親去世,是他們幫忙安葬。
也是他們這家省一口,那家遞一口,送一口的,讓自己沒有餓死,活了下來。
這些恩情,他全部記在心裡。
此次回去,他一來是看最後一眼曾經的家,以及父母的墳。
二來,則是挨家挨戶的報恩。
報恩嘛,沒什麼其他花裡胡哨的說法。
很簡單,那就是有病的治好病,缺錢的給足錢,幫忙多開地,幫忙多挖井!
這就是給老百姓,給村民,最好的報恩。
而等徹底處理完這一切,餘羨對着大榆樹村,也就真正的放下了。
雲中鹭飛翔。
當年權道帶着餘羨,用他的法寶,以金丹的修為催動,速度奇快,也足足飛了半夜,才來到了白雲宗。
那是幾萬裡的距離。
不過幾萬裡,對于凡人來講,可能是數年才能抵達的距離。
但對于現在的餘羨來講,并不算多遠。
他先是來到了章胥國,然後又一路來到了章胥國白塔郡。
繼而來到了白塔郡,安南縣。
最後,他順着道路,心中有些複雜,邁步向前,終于看到了遠處那熟悉的山巒。
大榆樹村……就在那些山巒之内……
近鄉情怯。
餘羨又豈能例外?
抿了抿嘴,餘羨深吸了口氣,渾身的靈力收了幹淨,如同普通人一般,沿着道路,向大榆樹村而去。
時至入夏,山上梯田,長勢喜人。
再看地面,雖幹不燥,顯然雨水充足。
餘羨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今年的莊稼,定是個好收成。
一襲白袍,纖塵不染的餘羨,終于來到了大榆樹村的村前。
大榆樹村并沒有什麼變化,五年的時間仿佛不存在。
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進山打獵,侍弄梯田,養雞養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不過餘羨的到來,着實有些紮眼。
村民的衣服基本都暗色,粗麻,雖然洗過,但怎麼看都有灰塵的感覺。
可餘羨,布雲衣不染塵埃,如同一朵白雲。
再加上他身形高挑,豐神如玉,腰間跨劍,自然與大榆樹村,格格不入。
以至于出村,以及歸來的村民,一個個看着到來的餘羨,盡數露出了詫異與好奇之色。
這個俊俏的年輕人……是誰?
這等富家公子,怎麼會來大榆樹村呢?
而餘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容,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他們都還在……都還在……
“咳咳咳……”
一陣幹咳的,熟悉的聲音傳來。
隻見一個老翁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從村内走出,慢慢來到餘羨面前三丈,微微施禮道:“這位……郎君,不知大駕光臨我大榆樹村,可是有事?
老朽乃本村裡正,若是郎君有事,可告知老朽,老朽知無不言。
”
餘羨看着這個老人,喉結動了動,輕輕開口:“孫爺爺……是我……我……我是餘羨啊。
”
“餘羨?
”
老人頓時一怔,連忙仔細打量。
雖說這五年,是少年成長為成年的最關鍵的五年,可謂是大變樣。
但骨子裡的模樣,卻是無法改變的。
老人的眼神陡然一亮,他看着餘羨,驚喜喊道:“啊,你,你是小羨兒!
?
”
“是,是我!
”
餘羨喊道:“是我啊,村長!
”
老人連忙上前幾步,再次端詳了一下,頓時滿臉喜色道:“是,是小羨兒!
是小羨兒!
”
老人驚喜無比,看着餘羨,一臉不可置信道:“你幹什麼去了,這都,這都……五年,五年了啊,你幹什麼去了?
村裡人都以為你失蹤了!
”
餘羨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老人的胳膊,輕聲道:“孫爺爺,是我,我,我外出闖蕩了,這才回來……”
“闖蕩?
”
老人露出振奮之色道:“好啊!
闖蕩好!
年輕人就該敢于闖蕩!
隻有闖蕩,才能闖出一片天地!
小羨兒,看你這副模樣,錦衣佩劍,想必定是混出了一番人樣!
好!
好啊!
”
餘羨露出一抹尴尬之色,點了點頭道:“孫兒勉強混出了一點人樣……”
“走走走,快進村,進村!
”
老人哈哈笑着,轉頭揮手喊道:“快去通知村名!
就說小羨兒衣錦還鄉啦!
!
”
那幾個和老人一起過來的村民眼睛一亮,欣喜無比的喊道;“你是小羨兒!
?
你發達了啊!
?
哈哈哈!
等着,我們這就去通知!
”
餘羨隻能笑着點頭道:“多謝各位叔叔伯伯。
”
大榆樹村就那麼大,伴随着衆人的通知,很快整個村落就熱鬧了起來。
五年前餘羨不辭而别,消失無蹤,這些村民都以為餘羨怕是要死在外面,回不來了。
沒想到五年後,他竟是衣錦還鄉!
看那雪白無瑕的衣服!
看那腰間跨着的寶劍!
五年不見,餘羨已經從當年的孤苦孩子,變成了富家郎君!
一百多村民看着那已經長大了的餘羨,啧啧有聲,眼神間全是羨慕與自豪。
這可是咱大榆樹村走出去的孩子!
至于餘羨,一邊往村裡走,一邊看着那不停聚集而來的各種熟悉的面孔。
隻覺得心中越發的溫熱,臉上的笑容更是發自内心的喜悅
他多久沒有這樣的開心了?
“小羨!
你這五年跑哪去了!
?
擔心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
你為什麼走都不和我說一聲?
放五袋白面在我家門口算這麼回事!
?"
陡然一聲話語傳來,帶着愠怒與激動。
筆趣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