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聲句句的話語,一句一字,都如暮鼓晨鐘,更好似大錘一樣砸在在場修士胸膛。
聞聽此言,不少修士心中情緒頓時被調動起來,一個個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憤慨。
更有一部分修士,再看空中波動的護山大陣,不是畏懼,而是心思活絡,甚至有所主意起來。
眼看着整個内門所有修士,全都因為這突然的一番話而再次動蕩起來。
奚龍軒心知再這樣下去,情況必定失控。
眼中怒火噴薄欲出,顧不上體内攢動的陰毒氣息以及傷勢,目光神識狂湧而出快速掃過全場,眨眼功夫,便鎖定人群當中一道身影。
那人看起來年齡不大,僅有金丹期初期修為。
隻一眼,奚龍軒便認出那人,乃是新晉金丹期修士,林然。
在其周圍,更簇擁着三十餘名金丹期修士。
那三十餘名修士當中,大部分都是當年從天衍秘境回來的修士。
按照當年衆人歸來時候說法,天衍令傳承雖然被刑堂一脈所得,但刑堂一脈卻也因為恐怖的傳承力量而意外隕落。
嚴格說來,不管林然還是這些修士,都算是他宗主一脈的修士,更是他的心腹。
在他褫奪刑堂權利,徹底掌控幻星宗的路上,衆人可謂是出力匪淺。
正因如此,雖然心中對衆人說法始終有所存疑,奚龍軒卻并未深究此事,畢竟他可以說是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
但現在……見這種人這般狀态,奚龍軒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難道……這些家夥當年能活着回來,是因為早就跟大趙皇朝沆瀣一氣?
一念閃過,奚龍軒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自己的心腹,居然全都背叛自己,這比裴姓修士的反水更讓他痛心疾首。
身為幻星宗宗主,他隻想拿下刑堂,徹底掌控幻星宗。
跟大趙皇朝為伍,從未在他考慮範疇。
畢竟,他可是跟趙明遠平起平坐的人物。
若沒了幻星宗,那他這麼多年所争奪的一切,又算什麼?
眼中兩道精光爆射,奚龍軒怒不可遏,道:“林然?
哼,枉本宗主對你諸多信任,扶持你掌管外門。
想不到……你竟也敢背叛本宗主!
簡直……找死!
”
話語甫落,天上月色飛劍再度猛然一顫,璀璨月華從天而降,一道道淩厲而又強大的劍光,直指人群中間的林然。
面對這驚人劍招,人群中的‘林然’如臨大敵,面色凝重無比。
雙拳緊握,‘林然’有心抵擋。
可偏偏他如今實力不濟,不管如何催動體内真元,都難以掀起半點波瀾。
甚至在這恐怖壓力之下,識海當中的神識都開始劇烈波動,仿佛要離體而出。
這……是奪舍的後遺症。
如今他這林然的軀殼下,蘊藏的乃是端木焚龍的靈魂。
“該死,難道今日要死在此人手中。
若非當年奪舍,以我原本靈根資質,今日實力絕不可能在這奚龍軒之下。
該死的蘇十二……”
‘林然’死死瞪大眼珠,目光快速落在身旁衆人身上。
隻是,雖然暗中都已經投靠大趙皇朝,可見‘林然’遇險,衆人卻毫無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是一個個不停後退,快速跟其拉開距離。
開什麼玩笑!
宗主奚龍軒就算受傷,實力也不容小觑。
大家投靠大趙皇朝,為的是求一條活路,而非送死!
尤其是面對此刻盛怒狀态下的奚龍軒,更沒人敢輕易出手,觸其黴頭。
奚龍軒目光淩厲,一眼掃過自然清楚那一道道身影的心思。
但他并未多說什麼,沒有點破,更沒有針對其他人。
他深知一點,幻星宗此刻絕不能亂,就算要清算,也要等事過之後。
眼下,要做的就是以雷霆手段斬殺‘林然’,震懾他人,穩住局面,便已經足夠!
“宗主,小心!
”
但就在奚龍軒全力催動下,攻勢已然逼近‘林然’的時候,歐陽毅提醒的聲音再度響起。
可這一次,奚龍軒并未察覺到危機。
盡管如此,在聽到聲音刹那,他還是提高了警惕。
然而下一秒,後背突遭攻擊,心口猛然傳來一陣錐心刺痛。
低頭,恰好見一枚小指粗細的白骨釘從自己心口穿過。
“噗!
”
奚龍軒身軀劇顫,口中鮮血狂噴,周身原本強大的氣息迅速消弭。
心口遭創,可謂是一招破功。
漫天月華失去控制,頓消無形之間,僅有少部分攻擊落在‘林然’身上。
對‘林然’而言,已經無法再構成威脅,輕輕松松便被擋下。
反觀奚龍軒,艱難轉身,難以置信的目光再次落在裴姓修士身上。
“為……為什麼?
”
難以置信,自己明明已經非常小心的提防了,為何對方出招,自己卻還是沒能察覺。
“既然已經踏上此途,我還有回頭機會嗎?
或者說……你真的值得相信嗎?
我想,你也從未放松對我的防備吧?
”
“但可惜,你終究還是輸了!
放棄吧!
你不是一個好宗主,幻星宗……也必将不複存在!
”
裴姓修士目露兇光,聲音響起,在他手中又有森寒光芒浮現。
淩厲殺機鎖定此時的奚龍軒,攻擊未出,奚龍軒身軀再度一顫,氣機沖擊下,身軀直接不受控制向山巅落去。
下一秒,一抹寒光閃過。
又一枚白骨釘從裴姓修士手中飛出,直指奚龍軒。
感受着死亡陰影籠罩,奚龍軒除了絕望,更有心痛。
自己想擁有一切,到頭來卻發現,什麼都不曾擁有。
自己所信任的,朋友、手下,全都背叛了自己。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
就在奚龍軒即将隕落刹那,歐陽毅再度出聲,“哼!
裴飛鴻,想殺人,先過本長老這一關再說。
”
話音方落,身形騰空而起,真元托住奚龍軒同時,一柄鑄鐵劍橫空而立,正擋住裴姓修士的白骨釘。
“嗯?
歐陽毅?
想不到……你竟會出手救他?
你們刑堂一脈,不是最恨他嗎?
若非他權利熏心,刑堂又豈會有那麼多道友慘死在清洗之下。
”
“我若所料不差,你應該……比我更想殺他吧?
”
裴姓修士凝視着歐陽毅,迅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