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洛猜測，“應當是。
”

　　“他們是怎麼來的？
方才火先生用了什麼聯絡方式？
”

　　“在我揭瓦片的時候，火先生應當是點燃了煙，那煙就是聯絡血璎族的方法。
”

　　穆昭覺得這血璎族的人都近神了。

　　聞着味兒都能找來。

　　她有點擔憂血璎族的人跟過來。

　　她喊了聲，“粉蝶”

　　粉蝶出現。

　　穆昭問，“你能打得過方才的那個人嗎？
”

　　粉蝶謹慎的說：“不相上下。
”

　　“那他如果來了，你應該能發現的吧？
”

　　“可以的。
”

　　“你在外面守着些，我和雲無洛有話說。
”

　　“好。
”粉蝶出去，站在了屋頂上，确保無人會靠近。

　　穆昭問雲無洛，“那個火先生是誰？
”

　　“前不久剛出現在二皇子的身邊，我還未查出來是誰。
”

　　“能請得動血璎族的人，還能知道喬海的身世，來頭應當不小。
”

　　雲無洛笃定的說：“喬海的身世是假的。
”

　　穆昭詫異，“你怎麼知道？
皇帝讓你查過？
”

　　雲無洛搖頭。

　　“我自己之前就知道，那位知府小姐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書生，書生高中狀元，二人成親，他們生了一個兒子，後來皇帝打到江浙，知府一家八十五口拒不投降，全被皇帝殺了。
”

　　“啊？
”

　　穆昭原以為是個皇帝落下風流債的故事，沒想到竟然是皇帝殺雞儆猴的故事。

　　她感歎，“那知府一家也太慘了。
”

　　“不知變通，死了也不虧。
”

　　穆昭認真的說：“你這個說法不對。
”

　　雲無洛難得反駁穆昭的話，“怎麼不對？
”

　　“他們身為前朝的朝臣，拒不投降那是他們的氣節，他們的風骨，他們沒錯，我們不能說他們不知變通。
”

　　若是放在以前，穆昭在看電視的時候也會想，他們為什麼不變通一下？
以後再報仇。

　　可是來到這裡，他爹和他娘都身體力行的在教她一個道理，甯可拼盡自己最後一滴血，也絕不投降。

　　她上輩子理解了，認真照做了，可是他們一家都輸的很慘。

　　但是她依舊覺得，父母的做法沒錯。

　　他們身為将軍，守一國百姓，若是沒了氣節，敵人輕易就會打到京城來。

　　他們沒錯，那麼錯的就是皇帝。

　　所以她要換皇帝。

　　穆昭回神，發現雲無洛一直沒說話。

　　穆昭看他，雲無洛的臉色有點蒼白。

　　穆昭着急的問，“你怎麼了？
”

　　雲無洛問穆昭，“你很喜歡這種風骨，這種氣節嗎？
”

　　“自然，這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

　　“是啊，”雲無洛看起來就更慌了，“我就沒有。
”

　　他焦急的抓住穆昭的胳膊。

　　“昭昭，我身上一絲的風骨都沒有，我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任何你想都想不到的龌龊事，我為了達成我們一起去邊塞的目的，今日白天還在說你和你父親的壞話，我.......”

　　穆昭反握住他的手，“雲無洛，你看着我，你别急，聽我說。
”

　　雲無洛看她，目光虔誠又焦灼，像是深陷泥潭的人在找救贖。

　　穆昭認真的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的成長經曆跟那位知府家的千金也不一樣，她自小錦衣玉食，不愁吃穿，自然是會多讀書，養風骨，養氣節。

　　我雖然不知道你之前的生活，但是你既然進了宮，還養成了這幅性子，那你之前的生活肯定不好。

　　你或許睜開眼就想着如何活下去。

　　不對，你年紀輕輕就擁有這樣功夫，一定是在極端的環境下練就的，可能稍不留心就會死，或許你睡覺都不敢閉眼。
”

　　“昭昭~”雲無洛的聲音啞了。

　　他覺得，昭昭就是神。

　　他明明什麼都沒跟昭昭說過，可是昭昭猜的都是對的。

　　他一直在竭力隐藏以前的不堪，昭昭卻早已将他看透。

　　他抓住穆昭的手，艱澀的問，“昭昭，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這些？
”

　　“了解你的性格之後。
”

　　雲無洛想，那就是他們剛熟識沒多久了，沒想到昭昭那時候就已經将他看透了。

　　雲無洛問，“那你為何還要跟我合作？
”

　　穆昭反問，“我為什麼不跟你合作？
”

　　“我......”

　　雲無洛想說，我那麼不堪。

　　可是他發現他似乎真的矯情了，他竟然無法在昭昭的面前承認他自己不堪。

　　所幸穆昭明白他。

　　穆昭說：“雲無洛，我就是因為你這個性格才會跟你合作，才會答應跟你過一輩子，這是你的優勢，是别人都沒有的優勢。
”

　　雲無洛心髒猛地顫了好幾下，他覺得他快死了。

　　不！
應該說，他死而無憾了。

　　他覺得自己肮髒不堪，配不上他的神。

　　所以他竭力将自己僞裝的幹淨純粹些，這樣才能稍稍靠近那純善明亮的神。

　　可是他的神卻落到了他身邊，并輕柔的告訴他。

　　“你的污濁不是污濁，那是你的優勢，是别人都沒有的優勢。
”

　　他在一次次的死亡中不再信鬼神，隻信昭昭。

　　可是在與昭昭一切相關是時候，他又信了鬼神。

　　比如，他想跟昭昭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再比如此刻，他信他一定是在某一世拯救了世人，才能讓他在這一世遇到昭昭。

　　“雲無洛......”

　　“雲無洛？
！
”

　　雲無洛聽到穆昭有點着急的喊叫，他趕忙回應，“在”

　　穆昭舒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死了。
”

　　他方才真的有點吓人，面無表情，先是劇烈的呼吸幾下，然後......呼吸就停了！

　　雲無洛看她，“雖然我此刻覺得死而無憾，但我不想死了，我怕我死的太早，昭昭下輩子就忘記我了。
”

　　穆昭不敢跟他對視。

　　他雙目的情緒幾乎溢出來了。

　　她怕被淹死。

　　穆昭走到梳妝鏡前坐下，邊卸僞裝邊跟雲無洛說：“别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分析一下火先生騙喬海的目的。
”

　　雲無洛甚至沒反應過來，什麼火先生？
什麼喬海。

　　但是僅過了一瞬，他又想了起來。

　　他有點委屈的看穆昭，他方才激動的都快死了，昭昭還想着正事嗎？

　　穆昭從鏡子看到他的表情，警告他。

　　“别失智，好好的想，我覺得這個火先生不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