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屍氣……
秦桑早有耳聞,落魂淵的弟子,正是這種形象。
落魂淵真傳都和屍鬼之道有關,傳言落魂淵之所以能和雲都天分庭抗禮,是因為有煉虛期的屍修坐鎮,乃是絕世兇魔,兇威赫赫。
煉虛期的屍修,在世間有一個特别的尊号,号曰不化骨!
面前這些人身上,也都帶有屍氣。
“靈蝕難道投靠了落魂淵?
”
秦桑暗想自己是不是不能繼續隐藏,要提前接觸落魂淵了。
可這兩人的态度有些不太正常。
“你們是誰?
”秦桑心念一轉,沒有回答,站在石頭上,居高臨下,冷聲反問。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語氣緩和下來,“我等追随靈蝕大人不久,靈蝕大人感知到有人到此,命我們前來查驗來人身份。
”
說謊!
他們的一舉一動,豈能瞞過秦桑的法眼。
事情可能不像他預想的那般。
秦桑心中立刻下了結論,但并未發作,攤開掌心,将石珠抛向二人,“此物乃是靈蝕前輩的賜我的信物,你們還不速速帶我去見靈蝕前輩!
”
二人目光落在石珠上,對望了一眼,拱手道:“确實是靈蝕大人親傳之物,道友請随我們來。
”
說着,二人轉身往回飛,将後背暴露給秦桑,一副毫不設防的模樣。
秦桑不動神色,跟在二人身後。
遠處,兩名首領悄然關注着這裡的情況,見狀緩緩後退,來到部下潛伏的地方。
“布陣!
”
高挑修士一聲令下,所有人掐動法訣,身上浮現淡淡的幽芒,一閃遁入地下。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沒有絲毫波動。
地面上景色如故。
矮胖修士搖頭道:“我觀此人,修為不會太高,應該和慶師弟差不多。
”
“此人來曆不明,小心為上,”高挑修士踏前一步,立于陣眼之處,默運功法。
“必須一舉建功,生擒此人,帶去讓圖元大人審問,若能利用此人逼老毒物就範,你我就是大功一件!
說不定能獲得進入鬼陽洞的資格。
”
“若能進一次鬼陽洞,你我便有突破化神的可能!
嘿嘿……”
矮胖修士興奮的搓了搓手掌,向左移了一步,占住另一個陣眼。
不一會兒,天邊傳來破空之聲,兩人将秦桑帶了過來。
一落地,秦桑便站定不動,警惕的問道:“你們是誰,靈蝕前輩在哪?
”
高挑修士陰陰笑了起來,遁入地底的屬下,已經悄悄分散開來,将周圍幾座山都納入大陣之中。
此人既然落入陣中,便由不得他了!
“我問你,你是什麼來路?
和那老毒物有什麼關系?
為何手中有他的信物?
”
高挑修士連珠似的發問,聲色俱厲,充滿壓迫之感。
與此同時,矮胖修士猛一揮手,地面上冒出一股股黑氣,乃是屍氣,惡臭撲鼻。
滾滾屍氣将周圍幾座山都籠罩起來。
‘呼呼呼……’
陰風陣陣,充滿陰邪之感。
屍氣之中,人影綽綽,仿佛有無數鬼影,組成屍鬼大陣,将秦桑圍困在裡面。
秦桑環顧一圈,戒備道:“你們究竟是誰,想幹什麼!
貧道是從别人手中購得這枚石珠,說是可以請靈蝕前輩出山一次,之前和他并無瓜葛,你們找錯人了。
”
“有沒有瓜葛,等見過圖元大人才知道!
你是老老實實跟我們過去,還是讓我們請你過去?
”
矮胖修士一抖袖袍,袖袍下寒芒閃閃,十指竟長出銀色的指甲。
指甲如刀,矮胖修士精心淬煉多年,比一般的法寶都要銳利得多。
“修的是屍鬼之道,但和常見的屍王又不完全一樣,應該是落魂淵獨有的功法。
這是很正常的,屍鬼之道也是大道……落魂淵果然有些門道。
”
秦桑目光一閃,冷冷開口:“卻不知那位圖元大人是什麼人?
你敢發誓,如果貧道和靈蝕沒有幹系,就能放貧道離開,貧道便随你們走一趟。
”
“哼!
圖元大人地位尊高,豈會在意你這種小角色,”高挑修士不屑道,當場立了個誓言。
能不動手就将對方哄騙過去最好,反正最後是殺是放,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屍氣消散,衆人現形,呈包圍之勢,将秦桑圍在中間。
“道長請吧,”高挑修士伸手前引。
衆人飛上半空,向北方疾馳。
見秦桑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兩人都頗感驚異,“這道士,倒是有幾分膽色!
”
“落魂淵也是名門大派,貧道問心無愧,又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怕?
”秦桑昂然道。
“沒想到是個迂腐道士,估計是從暮落山外來的,”兩人交流了一個眼神,暗暗冷笑。
衆人一直朝北飛馳,不知飛過了多少山川,遠遠看到一座方圓數百裡的巨大湖泊。
秦桑可以随意放出神識查看,落魂淵修士完全察覺不到。
“咦,湖底有一座洞府,護府靈陣都被攻破了,卻不知靈蝕和落魂淵有什麼恩怨?
此番救下靈蝕,或可為我所用。
”
秦桑心中暗忖,見這些落魂淵修士不停,繼續帶着他向前飛,稍稍收斂了一些。
萬一附近有不化骨級别的強者,卻也不好用強。
緊接着,秦桑又察覺到不對了,這裡有一個規模宏大異常的大陣,而湖泊裡的護府靈陣,隻是整座大陣的一部分。
很快,他們又經過了三座類似的靈陣,原本應該是都和護府靈陣氣機相連,共同組成大陣,如今卻都殘破不堪,被人強行破了去。
秦桑俯瞰地面,看到山川之間,散落漂浮着一團團五顔六色的霧氣。
這些就是靈陣破碎後的碎片,乃是毒瘴。
以毒布陣,如果是靈蝕獨自完成的,此人在毒道的造詣着實不低。
就在這時,秦桑感知到前方毒瘴連綿,這意味着整座大陣并沒有被完全攻破,靈蝕肯定藏在大陣裡面。
在毒瘴的邊緣,一名名落魂淵修士,正對着大陣猛攻。
在一座山上,有多股氣息,最是強橫,是攻擊大陣的主要力量。
其中有一道是非常接近化神後期的頂尖強者,很可能是那位圖元大人,此次行動的頭領。
就算在落魂淵,這等高手也不會太多。
在他們的猛攻之下,又有一座靈陣在搖搖欲墜。
“八座靈陣,各自獨立,又氣機通貫,互為犄角,随意轉變主次,布局頗為巧妙,可惜第五座眼看就要被破,八陣毀去大半。
”
“一名頂尖強者,元嬰級的屍王衆多,攻破大陣隻是時間問題。
靈蝕勝在毒功詭異,修為肯定不如圖元,被這群人盯上,就算舍棄大陣,也不可能逃脫了。
對付他,落魂淵根本不必出動不化骨……”
秦桑看清局勢,做出判斷,身體微不可查的晃了晃。
一衆落魂淵修士毫無察覺,帶着秦桑直奔前方的一座山峰。
圖元正在帶人在山上猛攻大陣。
‘轟隆隆!
’
山峰猛烈震動着,幾乎要被摧折。
圖元身高九尺,同樣身穿紅袍,在紅袍的邊緣則多了一圈金線。
他的頭臉沒有被紅袍遮住,不過臉上帶着一個黑色的鬼臉面具,面具的眼眶裡是深不見底黑暗,陰森恐怖。
‘嘩!
嘩!
嘩!
’
山頂傳出陣陣浪濤的聲音,乃是毒瘴激蕩造成的。
濤聲震耳欲聾,當真像一片毒海一般。
毒瘴漂浮不定,看似輕飄飄的,卻牢牢将衆人擋在這裡。
‘噗!
’
圖元沖鋒在前,猛揮一掌。
他的手掌晶瑩如玉,毫無陰邪之感,拍在空處,掌風立刻将毒瘴打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但不等衆人沖進去,空洞内部就湧出更濃郁的毒瘴,擋住衆人去路。
圖元發出一聲大吼,雙掌交疊,掌心浮現一道血色符文,一柄血色光刀從符文之中迸射出來。
血刀長達百丈,仿佛鮮血凝就,鮮紅欲滴。
對準前方的毒瘴,狠狠斬下!
隻見一道血光縱貫而下,在毒瘴中留下長長的溝壑。
‘轟隆!
’
毒瘴内部巨響如雷,毒瘴陡然變得稀薄了許多,顯現出前方的景象。
一座山竟被一刀劈成兩半!
山裂,陣破!
圖元等人疾沖進去,但很快又遇到毒瘴攔路。
“哼!
”
圖元已經極為不耐。
他本以為此次行動萬無一失,不料靈蝕心思狡詐,一時不察被對方逃了出去。
如若還不能破陣,拿下此人,隻怕要讓那些家夥看笑話了。
“你的蝕瘴八陣已經被破五座,還要負隅頑抗嗎!
師尊抓你,不是要殺你,而是要你為我落魂淵效力。
你想清楚了,再不束手就擒,老夫将你擒下,定要讓你吃盡苦頭,再交給師尊處置!
”
圖元大喝。
片刻之後,裡面傳出隐隐約約的哼聲,“你盡可以試試,最後能不能抓住靈某!
為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效力,就像我師弟那種蠢貨一樣,被種下屍魂丹,等着被折磨而死?
”
圖元一滞,“你早已和你師弟決裂,難道還想着為你師弟報仇?
況且你師弟是自願服用屍魂丹,後來忤逆師尊才被處決。
你隻要盡心為師尊做事,師尊許會為你網開一面。
”
“靈某不習慣将性命操之人他人之手,想要我束手就擒可以,老僵屍為何不親自過來?
難道他舍不得離開他的棺材闆?
哈哈哈……”
毒瘴裡傳出的尖笑聲,令圖元暴跳如雷。
恰在此時,他的屬下帶着秦桑等人抵達了這裡。
“參見圖元大人!
”
兩人落到圖元面前,單膝跪下。
“嗯?
不是要你們搜刮靈蝕的洞府,可是發現了什麼秘密?
”
圖元目光掃過來,淩厲如刀,兩人心中不由一緊。
“啟禀大人,我們抓到了一個人……”
高挑修士将石珠呈上,飛快說明原委,并命人将秦桑帶上來。
不料,圖元聽罷勃然大怒,“蠢貨!
連救命珠都不知道!
要這個人有什麼用?
”
圖元一眼就認出了石珠的來曆。
救命珠,是一些人對這種石珠的稱呼。
據說手握石珠之人,求上門來,靈蝕會滿足他們的任何要求。
比起其他暮落山的魔頭,靈蝕名聲算不錯的了,至少言出必行,所以石珠才會被稱為救命珠。
但也僅此而已。
靈蝕絕非善類,手握石珠之人和他無親無故,他豈會在意對方的死活。
本想着邀功的二人,不禁瑟瑟發抖,驚恐萬分。
圖元甚至都懶得試探,一把捏碎石珠,反掌向拍向剛被帶上來的秦桑,拿他洩憤。
‘砰!
’
秦桑毫無反抗之力,被兇狠的掌風一觸,身體當場四分五裂。
“還不滾下去!
”
圖元怒斥一聲,正要繼續破陣,突覺有異,猛然看向秦桑的屍體。
卻見分裂後的血肉,竟沒有到處飛濺,而是如雪般融化,然後憑空消失。
眨眼之間,便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
毒瘴内。
秦桑此刻已經瞞天過海,潛入了進來。
外面那個不過是随手分化的一個化身。
化身破裂之時,秦桑向外瞥了一眼,神色古井不波,繼續打量着面前的靈陣。
這裡算是蝕瘴八陣的第七陣。
落魂淵修士暫停破陣,毒瘴稍稍穩定一些,像水一般緩緩流淌,形成一條色彩斑斓的霧帶。
毒瘴濃重,毫無破綻,但在天目蝶眼中并非如此。
秦桑來到這裡,身影隻是微微一頓,便斜着向前邁出一步。
一步,跨入毒瘴。
圖元等人的遭遇并沒有在秦桑身上重現,他進入毒瘴便穩穩站在了那裡。
霧氣緩緩從他身邊流過,依舊是那麼平靜,仿佛秦桑并不存在。
“誰!
”
毒瘴深處傳來驚疑不定的喝聲。
秦桑沒有特意去隐藏自己,圖元等人發現不了他,但在進入靈陣的瞬間,是可以被靈陣的主人靈蝕感知到的。
突然又出現了一個闖陣之人,而且不費吹灰之力就穿過了第一層霧瘴,到這時才被他察覺,靈蝕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秦桑站定,在毒瘴之間負手而立,面對毒瘴,淡笑道:“道友的蝕瘴八陣,确實不簡單,可惜隻剩三陣,喪失了許多變化。
貧道隻要想要進去,道友是攔不住我的。
”
“你到底是什麼人?
”
靈蝕正盤坐在陣中的一座山頂,豁然站了起來,面露驚容。
——
——
明天要陪同前來視察的領導,這段時間一直在為這件事做準備,需要請假一天。